大佛顶首楞严经宝镜疏卷第二 大清 钦赐云南法界寺讲经广陵沙门溥畹述 △三、显见不灭。(三)一、请问。(二)一、众作念请。 尔时阿难及诸大众(至)与不生灭二发明性。 此叙大众迷悟之情,意欲求佛发明二性也。泰然者,因前闻佛斥能推非心,身则避座,心则矍然。复闻离尘无体,口虽默然,心已自失。是则若身若心,俱不泰然也。今得闻佛辩示客尘,以明主空。且知见性无动,即是妙明真心。复蒙两番印可,则惊疑稍息。故得身心泰然。念无始等,领前破妄之益,追悔昔非也。今日开悟等,领上显真之益,庆幸今是也。本心,即本有真心。分别影事,即前能推之心。正明一向迷真认妄也。开悟者,即悟向之能推为影事,今之见性为真心。此明真妄分明,心目开朗而了悟矣。盖前认妄,如失乳之儿,慧命将绝。今获见性,如遇慈母,慧命可生,何幸如之。是以合掌礼佛而谢之也。然此一礼,不惟谢前,亦且请后。愿闻身心者,由前佛言:云何汝今以动为身,以动为境,念念生灭,遗失真性,颠倒行事?故有斯请。意谓云何为心之真,云何为身之妄,何者是虗,何者是实。请向现在目前敌体,指出何为生灭,何不生灭。以此真妄二者之性,恳求慈悲,细细发明。盖妄即虗,即生灭。真即实,即不生灭也。 △二王出辞。问: 时波斯匿王起立白佛(至)诸有漏者咸皆愿闻。 此王自陈断见邪疑,以问不生不灭之正理也。以王昔事外道,曾怀断见,今因当机,获闻主空常寂,见性不动,是以有疑,请佛为决。未承佛诲者,乃指未见佛、未闻法时也。以佛出世时,有外道六师,于五印土大小诸国,各以邪法化诸王臣。故智论云:王舍城中,有富楼那等六师,自言我是一切智人,与佛为对。迦旃延云:剪发,姓也,名迦罗鸠䭾,云牛领。即六师之第五也。其人谓杀害一切,若无惭愧,不堕地狱,犹如虗空不受尘水;有惭愧者,即堕地狱。一切众生,悉是自在天之所作。自在天嗔,众生苦恼;自在天喜,众生安乐。毗罗胝云:不作,母名也,自名删奢夜,云正胜。即六师之第三也。其人谓诸众生,王者所造,自在如地,净秽等载;三大亦然,等洗、等烧、等吹。如秋杌树,春则还生,以还生故,斩杌何罪?此间命终,还生此间。苦乐受报,不由业现,由于过去。现在无因,未来无果。此二人皆以断灭为宗。良以不解阿赖耶识去后来先,为生死根本,转此成智,即涅盘元体。而反邪计此身断灭,即为涅盘,可不谬哉?且涅言不生,盘言不灭,是不生不灭,名为涅盘。而彼邪计,妄谓死后断灭,无复苦乐,亦无见闻等性,名为寂静涅盘。且复拨无三世因果,非邪见而何?正如此方所计魂升于天,魄降于地,皆此类也。岂知有死而不死者乎?意谓我虽得遇如来,今者犹有狐疑。未审世尊如何为我发明指挥,令其亲证了知此生灭身心中,有不生不灭之地位耶?倘得了然,不惟邪计可消,而真心亦可明矣。不生灭地者,即常住真心也。以此真常之理,非惟我独愿闻,即今有漏大众,莫不皆愿闻也。狐乃疑兽,凡人多疑者似之。 △二、说示。(二)一、说身有变迁。(二)一、略说变灭。 佛告大王:汝身现在(至)当从灭尽。佛言:如是。 此佛欲示生灭中有不生灭,故先审其生灭也。意谓汝言此身死后断灭,我且不问死后,但问现在。汝此肉身是同金刚不朽耶?还是毕竟变坏耶?答云:我今此身终归变灭。佛更审云:汝身现在尚未曾灭,云何即知终从变灭耶?答云:此无常身虽然未灭,然我观其念生念灭,迁谢不停,才新又新,相续不住。此行阴迁流,如火之成灰,渐消渐殒,由此殒亡而无止息。以是义故,决知此身是为无常,定当灭尽而后已也。此因现前不住,而知当来必灭,何必待死而后知哉?佛言如是者,以王述无常,念念迁谢,其理必然。故印之曰:诚如诚是。 △二、广辩变灭。 大王!汝今生龄已从衰老(至)故知我身终从变灭。 此辩老少形容变灭渐次也。自大王下,至充盛之时,皆辩老少形容。从佛言下,至终从变灭,乃辩其变灭之渐次也。故佛问言:汝今有生之龄,固已衰且老矣。其容颜相貌,何如童子之时乎?王即对云:我昔为孩提孺子之时,肌肤腠理,滋润鲜泽。及至长成,精完神足,所以气充血满。而今龄已頺矣,迫于衰耄,其形容则枯槁矣,其颜色则憔悴矣,其精则消耗矣,其神则昏昧矣。以至鷄皮鶴发,行步龙钟,景逼桑榆,逮将不久。如何乃以气充血满壮盛之时,而见比耶?此辩少壮老三时形容之不同也。下辩变灭渐次。佛则问言:汝之形容,应非一旦顿朽,自必由渐而至。王言:世间变化,密密推移,我诚不觉。但见日往月来,寒暑迭迁,渐至此耳。何故人生光景,有延有促?今且以十年而论。如我二十之时,虽曰年少,然颜貌已老十岁之时。及至三十,又衰于二十之时。乃至于今六十有二,观五十时,宛然强壮,岂非十年一变耶。而我见此密移者,虽壮色日去,名之曰殂。老相日催,目之为落。然以其间迁流变易,且限十年而论者,是特举粗略而言耳。若复令我微细思惟,推穷其变,宁独十二年之一纪,二十四年之二纪,实惟一年一变。岂惟年变,亦兼一月一化。何止月化,兼又一日一迁。若更沉其思虑,审谛观察,则此一念中,具九十刹那。而刹那刹那,念念之间,皆在迁流,未甞停住,故知我身终变灭也。始生曰孩,稍长曰孺。皮表名肤,纹理名腠。二十三十曰长成,七十曰衰老,八十九十曰耄。今六十二,将近衰老,故名为迫。逮,及也,言死期将及也。纪者,乃十二年。以今六十有二,返观五十,是为一纪,故约纪而减之。刹那者,最短之时,以一念具九十刹那。利刃透九十纸为一念,故一念具九十刹那也。此明身有变迁也。 △二、明性无生灭。(二)一、征定许说。 佛告大王:汝见变化(至)我今示汝不生灭性。 此征定生灭中有不生灭以许说也。佛见匿王历叙生灭工夫细密,可以示不生灭性,故问之曰:汝既知刹那身中生灭不停,终归灭尽,能知刹那身中有不灭者耶?王闻其语,不觉悚然,故合掌对曰:我实不知,斯正王所久昧者也。设早知此,岂受外道之惑哉?佛言:汝既不知,我今于中指示汝之不生灭性。前王请不生灭地,兹佛许不生灭性,正请许相应也。 △二、彰不灭。(二)一、彰所见不变。 大王!汝年几时见恒河水(至)年六十二亦无有异。 此就恒河之水,以彰见性之不变也。佛先牒匿王之语,而后审其三岁所见恒河之水,与十三所见恒河之水云何。王言:如三岁时,宛然无异,乃至于今年六十二,亦无有异。即此可知时序虽更,而所见不异,盖不异即不变也。耆婆,此云长命。印土风容,皆事长命天神。凡子生三岁,即谒彼庙,谢求已得,而更祈长寿也。 △二、明能见不灭。 佛言:汝今自伤发白面皱(至)都言此身死后全灭。 此即能见之性,以示不生灭也。故牒之曰,汝今自伤发白面皱,定比童子之时异。则汝观河之见,有老少否。王言,不也。佛遂示曰,汝面虽皱,而此中观河之见,精性未曾皱。皱者变,而不皱者则不变。所以变者受灭,而不变者元无生灭。既无生灭,云何复于汝之生灭身中,同受汝之生死耶。既在现前,尚不受其生灭,而言死后同受断灭,岂不谬哉。况犹引末伽黎等,都言此身死后全灭,名为涅盘,则谬之甚矣。末伽黎云,不见道字也。拘賖黎,其母名也。其人谓众生罪垢,无因无缘。即六师之第二,皆以断灭为宗者也。此章因王向身中观察,故成断灭。佛从见上发明,故无生灭。正谓不离花下路,引入洞中天。此则不惟除王断灭之疑,亦酬当机二发明性之请矣。 △三领悟。 王闻是言,信知身后(至)踊跃欢喜,得未曾有。 此但就王而结益也。以前迷断灭而腾疑,今悟趣生而欢喜。是言者,即上观河不变,身灭不灭之言也。舍生趣生者,以舍前阴而复生后阴也。得未曾有者,以昔未得见性将谓断灭,今得见性方知不灭,则今日之所得乃昔日之未曾有也。 △四、显见不失。(二)一、疑问。 阿难即从座起,礼佛合掌(至)愿兴慈悲,洗我尘垢。 此当机因闻上文彼不变者,元无生灭,故致疑而请问也。故言若此见闻必不生灭,此正起疑之端也。然上惟举见,此复添闻者,是显举一则该四性六精也。意谓见闻等性,若是生灭,可名遗失。既此见闻必不生灭,便是寂常,即与诸佛等无差别。云何世尊惟名我等遗失真性,颠倒行事,而诸佛何不亦名遗失颠倒耶?但我二障所缠,如染尘垢,愿佛兴慈,为一洗之。岂知佛说遗失真性,但因颠倒而说遗失,非比断灭之遗失也。 △二、说示。(二)一、以臂倒无失为喻。 即时如来垂金色臂(至)诸世间人一倍瞻视。 此即臂之正倒,以喻不失也。以佛生一体,原无遗失,但因颠倒为异耳。然心中颠倒,无有形色,人固难知,故佛出像而示之,俾人易见而易解也。故以千辐轮手,垂而下指,问阿难言:汝见我手,为正为倒?当机曾遭辣手,故不敢自决,且不能无言,遂嫁祸于人曰:世间众生,以此为倒。复推干净曰:而我不知谁正谁倒?世尊就语而追之云:若世间人以此为倒,又将以何为正耶?当机至是,被如来一语鈎处,不能脱去,只得答曰:若如来以手上指于空,则名为正。世尊将错就错,即竖臂而告曰:若此,则颠上倒下,惟一臂也。故上指则名为正,何曾增上一丝?下指则名为倒,何曾减去一毫?纵然颠之倒之,但是一手,无非首尾相换,不过将上竖之首,而换为下垂之尾耳。此明虽有颠倒,而臂未常失。若此首尾颠倒之相,皆汝与世人一类,仰瞻而俯视也。显而易见,极其明白者,何故推云:世间众生,以此为倒,而我不知谁正谁倒耶?倍,犹类也,切也。母陀罗,此云印,即结印手也。以佛手举措反覆,上下偃仰,如莲花开,如授受状,制伏魔外,无非是印,故曰印手。 △二、以心倒无失合喻(三)一、举法直合。 则知汝身与诸如来(至)汝等之身号性颠倒。 此直举生佛二身之法,以合一手正倒之喻也。此承上言,手既如此,则知汝身佛身,亦可以比类而发明矣。如来之身,名正徧知者,譬如手虽无增,但上指于空,则首是首,尾是尾,举世皆以为正也。汝等之身,号性颠倒者,譬如手虽无减,但垂臂下指,则首作尾,尾作首,举世皆以为倒也。此但直尔法合,未出所以颠倒之相,故下文且令谛观也。 △二、令观颠倒。 随汝谛观汝身佛身(至)不知身心颠倒所在。 此令观颠倒者,以手之颠倒,人所易知,性之颠倒,人固难解,所以敕其谛观,欲令恍然而自悟也,故曰任汝谛审观察。以汝之肉身,比于佛之金身,则汝身称为颠倒者,既有颠倒之名,必有颠倒之实,从何实处而有此等名号,呼之为颠倒耶?然阿难大众被此一问,大似泥塑木雕,呆呆然不知颠倒所在也,良由不达诸法唯心之故耳。若知诸法唯心,则若身若心,无非妙明心中所现之物,则知身心颠倒所在矣。是以前斥遗失真性者,良在兹焉。随者,任也。名字,犹詺目也。瞪,直视貌。瞢,昏闷不了,目不明也。瞬,亦作眴,目动也,言不瞬者,乃睛定而不动也。 △三、通示正倒(三)一、引昔教明正。 佛兴慈悲哀愍阿难(至)真精妙心中所现物。 此引常说之教,以明正徧之义也。海潮音者,以明应机而发,时至而言,犹如大海之潮,信不失其时也。又其音圆徧,犹如海潮,普徧圆满也。此因当机不达现前一念不杂声色见闻之性,即是真心,体周法界,量等虗空,而妄认四大蕞尔之身,六尘缘影之心,以为自己,则无异弃大海而认浮沤也。故佛愍其颠倒,哀彼愚蒙,不待请问,兴无缘慈,而直告之曰:我常说言,色心等法,唯心所现,即汝所谓四大之身,汝所谓见闻之心,皆此现前一念不杂声色见闻真心所现之物耳。以吾人现前一念见闻之性,离名绝相,故曰妙;洞彻虗灵,故曰明;体无伪妄,故曰真;性无染杂,故曰精;统此四义,不可思议,故曰妙心也。色即十一色法,心即八识心王,诸缘即生心四缘、生色二缘,心所使即五十一心所法,诸所缘即二十四种不相应,及六种无为,乃至世出世间染净依正一切诸法也。此上诸法,即唯识五位,徧摄一切,然皆真心之所现起,如镜中物像,不离于镜,无体可得。问:六种无为,前五可说无体,至真如无为,名假体实,何言无体亦如镜中物像耶?答:本经乃圆实大教,以彼所说真如,是对妄而立,既因对待,还成妄法,故下经云:言妄显诸真,妄真同二妄,无为无起灭,不实如空花者,此也。又问:前说见性,即黎耶体,已为能现,今准此说,则黎耶又为所现,则唯心之外,另有真心耶?答:前七诸法,但为所现,真心独为能现,以黎耶通于能所,对纯真之心,则降为所现,对前七诸法,则升为能现,然此于真,原非二体,故云非一非异,而成阿赖耶识者,良由是焉。故如来悟得此心,则首是首,尾是尾,如手上指,虽无所增,举世皆以为正,此如来之身,所以为正徧知也。 △二、责认妄成倒。 云何汝等遗失本妙(至)咸是妙明真心中物。 此责遗真认妄也。意谓汝等云何遗失自己妙心妙性,反于本无迷悟之中,而妄认其迷情耶?故温陵云:本妙者,本来自妙,不假修为也。然心之与性,体用异称。心则从妙起明,圆融照了,本不流动,如镜之光,故曰圆妙明心,此用之妙也。性则即明而妙,凝然湛寂,无物堪伦,如镜之体,故曰宝明妙性,此体妙也。而此心此性,全体大用,原是汝自家本具,如何遗失,却于悟中而认其迷乎?盖诸法所生,唯心所现,是本来之悟也。不达本悟自心,而反于中妄认四大为身,缘影为心,此即当机以动摇为身境,以能推为自心,是皆于本悟心中妄认迷情,正所谓认物为己,岂非悟中之迷乎?然此悟迷,若对正倒释,则瞭然矣。以本无迷悟之心,如手本无正倒而说迷悟者,因众生之分正倒也。所以悟此心则名正,故诸佛为正徧知;迷此心则名倒,故众生为性颠倒。而正倒惟在一手之上,犹迷悟只在一心之中。今则向本悟心中而认迷情,故曰认悟中之迷也。故下以身心发明为悟中迷之所以。夫此妙明心性,本无迷悟身心之相,皆由性明心体最初不觉,忽起妄明,将此本无迷悟真心实相第一义空晦昧,而成无知无觉之顽空。所谓痴爱发生,生发徧迷,故有空性。此因迷性明故,而成无明,故云晦昧即无明也。由此无明,变起顽空,故云为空,即经云迷妄有虗空也。依所现之空,与能现之无明,二法相合,故曰空晦暗中。然此暗中,即无明结滞之中,而变起四大山河世界,依报外色,故曰结喑为色,即经云想澄成国土也。因四大色相,杂妄想心,变起众生五体六根,正报内色,故曰想相为身。盖想即妄心,相即妄色,色心和合,五蕴备矣,即经云知觉乃众生也。此即身之所以自悟中而认迷也。既然内有根身,外有器界,则妄想缘心,于中积聚,遂而内缘影事,则摇荡而不休,外缘实色,则奔逸而不已。世人不知原是无明展转麤动之相,而复认此内摇外逸,昏迷扰攘者,而以此相,即为自己真实心性,此即心之所以自悟中而认迷也。既一迷此,则将昏扰扰者,以为自心,则决定不改,谓言我心在色身之内矣,依肉团而居焉。殊不知此内而色身妄心,外及山河大地,皆是我妙明心中所现之物像耳,故前云汝身汝心,皆是真心中所现物者是也。此因遗失徧周法界广大之心,而反认蕞尔身中生灭之心,岂非悟中认迷,自成颠倒者哉! △三、喻虽倒不失。 譬如澄清百千大海(至)如来说为可怜愍者。 此喻虽然颠倒,犹手之下垂,以明性不失也。盖百千大海,喻真心即现前一念不杂色声见闻等性,非徧而徧者。一浮沤体,喻当机所执缘尘分别见闻等性,非局而局者。遗真认妄,如弃海认沤。执妄为真,如执一沤目为全潮。且认沤遗海,已是迷倒,况执一沤以为穷尽海量,目为大瀛小渤全海之潮,岂非迷倒之中更加一倍之迷倒人乎?正明首尾颠倒之义。如我垂手向下,虽无所减,而举世皆以为倒,故汝等之身所以为性颠倒也。且汝言不知身心颠倒所在,斯即汝之身心颠倒所在也。且汝等本无遗失,但因颠倒而称遗失,如来说为可怜愍者,此也。以真遗失则不足怜愍,今由颠倒恒如遗失,故深为可怜而可愍者也。 △五、显见无还。(二)一、疑请。 阿难承佛悲救深诲(至)㧞我疑根归无上道。 此述疑以请问也。悲救深诲者,意谓一向颠倒沦溺,今承悲救;一向遗失妙心,今承深诲。感佛深慈,故致垂泣以谢。然尚有疑,故复叉手而言:我虽承佛如是妙音,悟得妙明心性,即是自己本来圆满,包十虗而徧法界,亦不生而不灭,本无遗失,乃常住不变之心地也。但我等一向遗失此心,妄认能缘为心,故名我等为性,颠倒宜矣。然而今日现闻法音,现悟真心,皆用缘心,则此缘心,是允所瞻依而仰赖者也。世尊虽不欲我认,而斥为非心,若是别种缘心,或可弃舍。至如悟佛法音,承听领纳,方正倚用,岂可一旦遽舍之乎?由得其用,故不得不认也。世尊要我所认者,圆满妙心,虽则广大,现今不得其用,徒然获此,故犹未敢认取为本元心地也。以认此则当弃彼,今既不忍弃彼,故亦未敢认此。何谓若弃缘法之心,却后将何承领佛法?纵不惜其缘心,而独不重于佛法乎?所以踌躇莫定,取舍末由,愿佛为我拔除疑根,令得归于无上道也。圆音有三不可思议:一者殊方异类,咸同本音;二者大小浅深,随解皆益;三者有缘隔远,皆同目前。㧞我疑根者,是谓缘心之疑,深根固蒂,自不能除,愿仗佛力,为我㧞之。可见当机多闻习气,深厚难除,此正缘心真心,两持不决,方摇未稳之际,直待三卷末,各各自知心徧十方,获本妙心,常住心地,始肎撒手承当耳。 △二、开示。(二)一、破缘心有还。(二)一、总标法喻。 佛告阿难:汝等尚以(至)无所了故,汝亦如是。 此总喻执教亡心也。因彼前云:而我悟佛现说法音,现以缘心,允所瞻仰。故知当机珍重法音,将谓至理在是,不知封文迷理,则失教意,故佛立喻以晓之。意谓我费许多唇舌,只为除此缘心以契真性,谁知至今汝等尚以能缘之心而听我所说之法耶?既以能缘妄心听我所说圆妙心法,则此心法亦成所缘之妄境矣,非能得其法性真理也。以教诠真理,理是众生之心,岂可执教而亡心哉?殊不知说法者,如指月人耳;听法者,乃看月人也。此以指喻佛之声教,月喻总法人心。若谓因我声教发明自心,此是因指看月,闻教观心而不顾其指者;若徒执语言文字被声尘所转,此是以指为月,不解反观自心而亡失其月轮者。岂惟亡月,亦亡其指。正喻岂惟不达自心,亦且不知教意。何以故?以所标指为明月故。此喻缘他声教为自己心,自他不分故。岂惟亡指,亦复不识明之与暗。即岂惟不知教意,亦且不知教理教体。以体乃文句名声,属尘,故暗。理即吾人真心,故明。何以故下,征明。以指体暗而月性明。设执指为月,则明暗二性不能了别。以喻教属声尘,不能觉照,如指。心本灵知,具有觉照,如月。若执教亡心,是以无照之尘认为有照之心,则有照无照二相混杂,俱不能辨,岂不愚哉。今汝认法音为所缘境,而起能缘之心,则迷失法性。何异于观指为月,以指当月,不辩明暗之人乎。故合之曰亦如是也。 △二、别示可还(二)一、略明无性。 若以分别我说法音(至)云何离声无分别性。 此明缘心非常住之性也。上遣所缘之境,此遣能缘之心。意谓若以能分别法音者,为汝真心,则此心自应离所分别之法音,有能分别之自性可也。夫无性则如客,暂止便去,终不常住。有性则如主,都无所去,犹掌亭人。故客有去来,而主人常住。心之真妄,亦如是也。汝若以能分别法音,谓是真心,则此心应离声尘,而自性常住。云何离我说法之声,无汝分别之性耶。 △二、广示有还。 斯则岂惟声分别心(至)各有所还云何为主。 此广示有还者,以明真正主人,则无所还,如物本是己有,则无可还也。故承上云:岂惟闻法缘心,离我声尘,无能分别心性,即汝分别我容,离我颜色相好,亦无能分别之心性。如是不但因尘起灭之见闻缘心,非汝真性,乃至嗅尝觉知之心,离彼分别香味触法之尘,亦且都无真心性也。至此则能分别心,所分别境,一概寂然,故云都无。乃至内守幽闲,非色非空之境,此但伏前六识现行,分别不行,如江湖之水,望之似平,其实奔流不已也。此正第七识,缘第八识,离外五尘,故云非色,执内为我,故云非空。故拘舍离等,计此为神我,迷昧不知,立为冥初主谛。此尚非真,况现行缘尘,炽然分别者乎?故智论云:外道通力,至八万劫,八万劫外,冥然不知,谓为冥初,从此觉知初立,故名主谛。亦云世性,谓世间众生由冥初而有此性,即世间本性也。亦曰自然,谓自然而有,无所从故。所以从冥生觉,亦名为大,即中阴识也。从觉生我心,即神我也。从我心生五微,从微生五大,从大生十一根,以神我为主,居中常住,不坏不败,摄受诸法。凡二十四谛,即是我所,皆依神我,名为主谛。能所合论,成二十五谛。离诸法缘者,以此冥谛即灭法尘,神我即能缘妄心。言能缘神我,离所缘法尘,亦无分别自性也。由此言之,分别声者还之于声,分别色者还之于色,乃至分别冥谛者还之于冥谛。汝若认此分别以为心性者,则已各有所还矣,云何是汝不还之主乎?拘舍离,即末伽黎异称也。 △二、显见性无还。(三)一、求示无还。 阿难言:若我心性各有所还(至)惟垂哀愍,为我宣说。 此因闻有还,而求示无还也。还者,如借来之物,必要还人。若是自己家里物,则无处可还。所以当机谓:若我能缘心性,各有所还,而如来所说妙明元心,云何谓之为无还耶?愿赐哀愍,而为我说。若无垢谒善权清,问云:此事人人有分,个个圆成,是否?清曰:然。公曰:为甚么无个入处?清于袖中出数珠示之,曰:此是谁底?公俛首无对。清复袖之,曰:若是汝底,即拈取去。才涉思惟,便不是汝底。公悚然。故知才有分别,即有可还也。 △二、正示无还。(三)一、明见性即真。 佛告阿难且汝见我(至)如第二月非是月影。 此欲示无还,先明是性即真也。因当机闻分别有还,遂求妙心无还。故佛示之曰,无还者,即在有还之处,不必离波而觅水也。且汝现前,汝见我时,一念未生,绝无分别,不杂于色者。这种见性,即是真精。而此光明,本来元有。但此见精,体受妄熏,精分六处,未能旋六亡一,湛入合湛。故但称见精明元,而不称妙精明心。是知其体已具精明,惟欠于妙耳。虽然,非即妙精明心,正如第二月脇之月,揑目所成。虽与真月无二,但多一揑。非若水中月影,与真月有天渊之隔也。良由妙明心性,广大无方,圆满无相,卒难指定。故托见精,方便指明。若从见精悟入,而全体大用,即在兹矣。故月有三,一天上净月,二揑目出月,三水中影月。今以第一月喻妙明心性,第二月喻见精明元,第三月喻缘尘分别。是则未得第一月者,当亟认第二月。犹之未得妙精明心者,当亟认见精明元也。然此二月,虽非净月,设离净月,必无二月可得。见精虽非妙心,设离妙心,必无见精可得。以见从心起,全体即心。但当由见精而入真心,不可执见精而当真性。以去见中之妄,即是真心。如除眼上之揑,即是真月。固不可分而为二,亦不得混而为一也。 △二、示可还非真。 汝应谛听,今当示汝(至)一切所有不出斯类。 此欲示无还之见,先标可还之相也。故诫之曰:汝应谛听,今当示汝无还之地。意谓非可还之相,莫显无还之见,故先明可还也。阿难,汝还见此大讲堂乎?洞开之时,旭日东升,则见明相。中夜黑月晦瞑之时,则见暗相。户牖之隙,则见通相。墙宇之间,则见壅相。分别此等之处,则见缘相。顽虗而豁达者,即是空相。郁𡋯而昏扰者,乃为尘相。澄霁而敛氛者,为清净相。然此八相,亦有能所之辩。而分别妄见,自属能缘。余之七种,不出明暗色空,俱系眼家之境,自属所缘。而能所之相,各自有因。相假因成,则同变化。汝咸看此诸变化相,吾今各还本所因处。云何本因?如本因何物而来者,亦还随何物而去也。然此诸变化相,各有来因。今将明相还本日轮,暗相还本黑月,通相还本户牖,壅相还本墙宇,能缘之见还本分别,顽虗之相还本太空,郁𡋯之相还本微尘,清明之相还本澄霁。则知世间一切所有之相,不出斯类,皆妄非真,离尘无体,俱属可还者也。 △三、显无还乃真。 汝见八种见精明性(至)不汝还者非汝而谁。 此正显见性无还,乃为真主人也。意谓汝见八种尘相,面对尘不杂之见精明性,于此八相之中,必当欲于何相而俱还耶?何以故?若于明相俱还,则无明时暗相现前,复将谁见耶?然虽明暗等相,种种差别,变化不停,而汝之见精,一时俱见,足知诸相于汝见精之中,自生自灭,自相变化,而汝之见精,昭然不昧,凝然不变,宁同分别妄见,与明暗色空而俱还耶?若能所诸相俱可还者,自然非汝真性,汝当捐舍。既是汝之见精,不可还于诸相,便是自己真主人矣。设云非汝,且道又是谁耶?此处独指见精无还者,盖见精不离真性,故兼明性而举之。向后至同别二种妄见下,方遣此见精,独显真性,如除第二月以见净月也。 △三、结责自沦。 则知汝心本妙明净(至)是故如来名可怜愍。 此责迷见精而认缘心也。意谓若能知此见精,则知汝之真心,不待修为而本妙,不待揩磨而本明,不待洗涤而本净也。但由汝执能缘妄心,自迷自闷,丧失本有,枉受轮回,故于生来死去二者之中,长被攀缘妄想,漂流沉溺,永无出期,皆其自取。是故如来今说汝等名为可怜而可愍者矣。 △六、显见非物。(二)一、当机伸问。 阿难言:我虽识此见性无还,云何得知是我真性? 此伸问呈疑而请决也。意谓上承佛示,虽知此见不与诸相俱还,然常与明暗色空水陆等物混杂无分,今于诸物之中,云何辩别得知此见即是我之真性耶? △二、如来正显。(四)一、标定能所。(二)一、明能见性。 佛告阿难:吾今问汝(至)众生洞视不过分寸。 此明能见五种现量之性也。正述当机虽未曾得无漏禅定清净天眼,然承仗佛力,已见初禅,得无遮障阻碍也。阿那律云:不灭昔因施供,受福不灭。又云:无贫常受天福故。是佛从弟,昼眠被诃,因而废寝,遂致失明。后修乐见照明金刚三昧,故获半头天眼。所以答严净梵王云:吾见此释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,如观掌中庵摩勒果。今言阎浮者,以大千皆有阎浮,举别显总也。故华严云:一切阎浮提,皆言佛在中者是矣。庵摩勒果,形似梹榔,食之除风冷。此云难分别,以桃柰相疑,生熟难分也。彼土风俗,寻尝手执此果,即取为喻。诸菩萨等见百千界者,以初地见百界,二地见千界,乃至十地见无量不可说佛刹微尘数界。十方如来无所不瞩者,以佛具五眼,穷尽法界。若至众生,虽洞然而视,亦不过分寸而已。所谓隔纸膜则不见外物,隔皮肤则不见五脏矣。然云五种现量性者,以见初禅,此有学人慧眼现量之性也。见阎浮,乃无学人天眼现量之性也。见百千,则菩萨法眼现量之性也。见微尘土,是如来佛眼现量之性也。见分寸,即众生肉眼现量之性也。由此五眼不同,是故五量亦异。然皆八识现量见性所瞩,以见精缘现量境,不生分别处,即是真性。此因当机前问,云何得知是我真性,此现量见性,即汝真性也。然此五种,宽至法界,狭至分寸,其量虽殊,而能见之性,则无异也。 △二、明所见物。 阿难!且吾与汝观四天王(至)无非前尘分别留碍。 此独约当机现量所见之物也。意谓余之四见,姑置勿论,但且就汝现量见性而试言之。至如吾与汝观四大天王所住宫殿,止在须弥山腰,然而上齐日月,下至大地,于其中间,周徧眺覧。如有情之物,则有水居者,陆处者,空行者,此指一切物类所在之处也。而无情之相,则有晦瞑而昏暗者,晴霁而清明者,此言朝暮晴阴之相也。然此种种情与无情,殊形异象,无非前尘分别之物,皆是眼家所对遮留障碍之境,乃汝见所缘者也。 △二、就中拣择。 汝应于此分别自他(至)谁是我体,谁为物象。 此令当机就上能所见中,而拣择其自性也。故言汝应于此上来,我说能见所见,仔细分别,辩其自他。盖自即见性,他即物象也。然令当机自择者,正谓把手牵人行不得,惟人自肎乃方前,故言今吾将汝。将谓将就,谁即谁何,意谓今日吾且不与汝道破,就要令汝自家具眼,于此能见所见二者之中,细细拣择,看何者是我阿难见性自体,而为能见者也。何者是他外物形象,而为所见者也。如此辩别,历历分明,自然得知汝之性矣。此因前问云何得知是我真性,故佛令其自拣自择,但能择得我之见性,自然得知我真性矣。 △三、物见分明。(四)一、正明物不是见。 阿难!极汝见源,从日月宫(至)草芥人畜咸物非汝。 此因上令当机自拣自择,而不能辩别,故佛于此向下,共以四番展转发明也。此则正明物象非见性也。极,穷也。见源,即见性也。意谓尽汝眼力,穷汝见精,从日月宫而观此最上物象,是物也,而非汝。又至七金山,周围徧览谛视,而观此最下物象,虽有种种光明,然亦物也,而非汝。不唯最高最下而远者,即渐渐附近,更观中间云之腾,鸟之飞,风之动,尘之起,以至树木也,山川也,草芥也,人畜也,此居中附近之物相,则皆是物,而非汝之见性也。所谓谁是物相者,此是矣。梵语弥楼,此云光明,即七金山也。以金色光明,故此山环列须弥山外,分峙七海之间,皆以纯金为体。一名持双,二名持轴,三名担木,四名善见,五名马耳,六名象鼻,七名鱼嘴。此中光明最多,故言种种也。 △二、正明见不是物。 阿难!是诸近远诸有物性(至)此精妙明诚汝见性。 此正明见性非物也。以上指诸物皆非见性,则其见性自应择出。然彼不解,故复示曰:阿难,今汝所见,是诸在近在远,若大若小,诸有物象,千态万状,列在眼前。而汝见性,照了无遗。虽其物有种种不同,然而皆一见精所瞩,不相杂乱。当知虽则物类自有差别,非汝见性有所差别。即此见精而不混杂于物者,是汝妙净明心。故知此心诚不离汝眼中见性,云何汝还于诸物中不能拣择耶?所谓谁是我体者,此是矣。此正酧其云何得知是我真性之问也。 △三反辩见不是物。 若见是物则汝亦可(至)自然非物。云何非汝? 此反明见性非物也。承上云:岂独物不是见,见亦不是物。意谓若汝见是物,则我见亦是物,然汝亦可以能见吾之见矣。恐彼谬计云:与我同观四天王宫及一切物象之时,世尊之见即在一切物中,我岂不得而见耶?故牒之曰:若谓汝我同见物时,名为见吾之见者,则我收视返观不见物时,汝何不并我不见之见而亦见之乎?而,即指其定在于何处耶?若我收视返观不见物时,汝既不能见吾不见之处,则吾见物之时,汝又岂能见吾见物之见哉?恐复谬计:我不见时,即是见佛不见之见。故牒破云:若以汝不见时,即是见吾不见之见,若尔,则是汝自不见之处,然则非彼如来不见之见相也。岂可以汝妄心揣度所谓不见之处,即是如来不见之见相哉?若汝实不见佛不见之地,则此见性自然而非有相之物矣,云何不是汝之自性见耶? △四、反辩物不是见。 又则汝今见物之时(至)见性周徧,非汝而谁。 此反明物象非见性也。承上云汝之见性若是物者,则物亦汝之见矣。而汝今见物之时,汝既见物,物若有见,亦应见汝。则是有情之见体,与无情之物象,纷然杂乱,不可辩矣。且汝见与我见,亦成可见矣。若然,则不知谁汝谁我,谁能谁所,谁为正报,谁为依报,谁为我体,谁为物象,则汝与我,并诸世间,一概莫辩,混杂难分,而不成安立矣。有是理哉。今汝见物见我之时,若一定是汝之见,而非我之见,是汝我分明,现成安立,则情与无情,自他依正,物象我体,判然不混。即知见性离诸物象,纵汝现前观四天王宫,以至草芥人物,皆汝自己见性周徧,总不属物,亦不属我。岂非汝之见性,而更属谁乎。诸世间,指情与无情也。梵语柰耶,此云法式,亦云安立。以诸经论,说世谛为安立谛。然安立者,谓但凡诸法,各有一定,而不可混所安之位次,所立之彊界也。 △四、责疑自性。 云何自疑,汝之真性?性汝不真,取我求实。 此责当机自疑其性也。云何下。正责辞也。意谓汝何不自信而反自疑耶。盖此真性汝固有之,性本在汝而不以为真,反取我言以求其实,然犹问言云何得知是我真性,岂不谬哉。 △七、显见无碍(三)一、当机因尘疑碍。 阿难白佛言:世尊!若此见性(至)愿垂弘慈,为我敷演。 此显见性无碍。当机因闻上来见性周徧一语,遂疑其为有碍也,故兴疑而伸问云:若此见性本来周徧,必我真性不杂于物者,则应随处不变矣。今我与佛观天王宝殿,或居日月二宫,俯观一四天下,则此见周国徧满娑婆国界,何其大也?及至退归精舍,祗见此园,更入清心之户堂,则此见精虽仰瞻俯视,但惟檐庑而已,又何小也?世尊!若此见性之体本来周徧一娑婆者,则大固不应更小,何以今在室中惟满一室,大小之不定如此耶?为此见性自缩其大而为小耶?为是墙宇所隔,夹断而不能续耶?或缩或断,义必在兹。我今不知斯义所在,故愿垂慈,为我敷扬而宣说也。胜藏者,以天王宫殿众宝所聚,故言胜藏。日宫乃火摩尼宝所成,大五十一由旬;月宫水摩尼宝所成,大四十九由旬。其间皆有宫殿台池,天人充满。日宫虽火摩尼成,然亦清凉同月,但光胜下注成热耳。阿难随佛时,或居之娑婆,云堪忍,亦云能忍,汉言忍界,亦名忍土,以诸众生忍受三毒及诸烦恼,故名为忍。又云索诃,此名杂会,以六道四生圣凡混杂故也。具云僧伽蓝摩,此云众园,以僧伽是能住之众,蓝摩即所住之园,故西域呼寺为僧伽蓝摩也。 △二、如来显性无碍(二)一、正明无碍。 佛告阿难:一切世间(至)义性如是。云何为在? 此明大小皆前尘留碍,非见性之有舒缩大小也。意谓如汝所问,于诸世间,或见一界之大,或见一室之小,如墙宇夹断之内外。此上诸所事相业用,各属眼前尘境,不应说言见有舒缩断续也。盖汝之见性,譬如虗空。一切尘相,譬如器皿。尘相有大小内外,而见性无舒缩断续。其犹器有方圆,而空无定相也。汝今不知见性与尘相,但观空器,则可知矣。设有方器于此,其中惟见方空耳。我且问汝,此方器中方空,是定方耶?不定方耶?若定方者,易以圆器,空应不圆。既因器圆,而空亦圆,是不定方矣。若不定者,则在方器中,应无方空。既因器方,而空亦方,是又定方矣。须知定与不定,俱不在空,总由器在则然耳。汝言不知斯义所在。夫此见性大小舒缩之义,其定与不定之性,亦若虗空之如是也。此正见性无在,而无所不在也。云何汝今胶柱鼓瑟,而必求其一定之死在耶? △二、转释无碍。 阿难!若复欲令入无方圆(至)宁无续迹。是义不然。 此展转解释见性无碍也。故曰,阿难,若复欲令空性入无方圆者,但除器之方圆,而空体本无方圆之相,不应说言除器后更除虗空方相之所在也。意谓欲令见性入无大小者,惟除前尘,而见性本无大小耳,不应说言除前尘后更除见性之所在也。至如汝问,入室之时缩见成小,则于仰观日时亦可舒齐日边。若墙宇能夹见令断,则穿窦时亦可引见令续。今观日既不能挽之令舒,入室岂能缩之令小。穿窦既无续迹可得,而墙宇岂能夹之令断哉。故知是义必不然矣。入无之入,犹达解也。窦,孔穴也。挽,引也。齐,等也。日面,犹日边也。 △三、通结碍与不碍。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(至)徧能含受十方国土。 此通明众生之碍,与如来不碍之所以也。一切众生者,总该世出世间,凡外权小。以凡外认物为己,权小迷己为物,故成碍也。夫物本不能碍,见本不可碍。然凡外权小,毕竟成碍者,非物碍也。良由无始迷失自己如来藏心,转为藏识,而现见相二分,为色心等物。故凡夫外道,不知色心等物,乃真心之泡影,执为实有,认以为己。此所谓认物为己也。即权乘小圣,亦不知藏识细微,以为诸法心外实有,不达万法唯心,即迷自己而为物矣。既失物我一体如来藏心,则不惟不能转物归心,而且心为物转。所以逐境迁移,动被所碍。由是于前尘之上,观大观小,计缩计舒,全无自由之分矣。是知物本是心,迷之为物,则碍于心。犹氷本是水,结之成氷,则碍于水。皆自迷而自碍之也。以故为物所转,即名为生。所谓自心取自心,非幻成幻法也。若能转物即同佛者,乃转见相二分,色心之物也。以此二分,如蜗牛二角,出则成双,入则一体。今但不随世间分别,则见分斯泯。见分既泯,则离一切身心执取。既离执取,则相分自转。所谓湛入合湛,归识边际。故得识精圆明,转而成智,则为如来藏心,故能即同如来。所谓不取无非幻,非幻尚不生,幻法云何立也。盖迷时身则蕞尔,弥封滞殻。心则昏扰,逐境偏局。所以被转而成碍也。今悟时则万物一体,圆而不偏。达物惟心,则明而不昧。以故若身若心,悉得圆明。此因转物而成无碍也。故知心境寂灭,即是不动道场。依正互融,所以毛含国土。然一毛乃正报之最小者,十方为依报之最大者。盖毛含十方者,是以小摄大。即摄事归理,乃会万物为自己。是自他不隔于毛端也。十方在毛者,是以大入小。即事得理融,乃以心融万法。是千差摄入而无碍也。故被转时,则观大被大局,观小被小局。认色心为色心转,见依正为依正转。今转物时,则一多无碍,小大相容。色心不二,依正互融。至此则理事一如。以故身即是心,心外无身。故言身心圆明,一毫不动。即是成道之场,通为一大光明藏矣。又何舒缩大小之有哉。此正生佛迷悟,碍与不碍之要关也。 △八、显见惟真(二)一、疑。问: 阿难白佛言:世尊!若此见精(至)惟垂大慈,开发未悟。 此领上义以生疑难也。因闻佛说此精妙明诚汝见性,又闻见性周徧非汝而谁,意谓若现前周徧万物者是我见精,而此见精必然是我妙精明性。若然,则今此妙性现在我之眼前,是则离我身矣。此正疑周徧之见精必是我之真性,则我真性反在身外。然则身外见性既然是我,而身内之心应不是我,此又复是何等物耶?且而现今身内之心实能分别彼之见性,而彼身外周徧之见性曾别(彼列切)无分别,能分辩我身。以是而观,则能分别者似在我身,而非彼徧一切之见性也。设若以周徧一切物者实为我心,是令我之身今为彼所见矣。彼既能见,则是彼之周徧见性实实是我,而身且又非我矣。然彼见性既在身外,又能见我自身,即同物能见我,而物能见我,佛前已斥其谬,今何不为谬乎?展转推穷,实所未喻,故愿垂慈更启廸也。殊不知佛所示者,乃无能无所之见性,当机所执,是有能有所之心境,正错会不少耳。 △二、决答。(二)一、双遣二途。(三)一、正遣是见。 佛告阿难:今汝所言(至)佛言:如是,如是。 此显离物无见,以遣是见也。文中破义虽多,惟其在前,是彼谬根。故惟破一前字,则诸疑涣然矣。意谓汝今所言,见在汝前,是诚谬说,妄诞不经。其所立义,非真实之理也。若此见精实在汝前,汝实见其相状者。既有相状,决有方所。既有方所,自非不可指示。既可指示,何不指陈而示我耶?且今与汝坐只陀林,徧观林渠,以至草树。纤毫大小虽殊,但有形者,咸可目观手指,以示于人。若其见精必在汝前,亦应以手确定其相,实指其处。于诸物象,显然无异。而指陈示我,何者是见耶?阿难,当知现前有形者,莫非是物。而无形者,即是虗空。除此之外,别无可指。若空是见精,既已成见精,又指何者为空乎?若物是见精,既已成见精,又指何者为物乎?然此举空与物,则万象备矣。汝可加一番微细工夫,就此万象,披之使开,剥之令落,剖而析之,取出见精明元,净妙见元。以此见元,本来不染于物,不杂于物,故言净。本来不即万象,不离万象,故云妙。且要超然物外,不得被盖囊藏。指而示之,举陈似我。亦若诸物象状分明,显然无惑可也。当机答曰,我今承佛确指披剥之命,于此万象之中,着实剖析一番。近自讲堂,远至恒河,上从日月,下及只园,凡可目观而手指者,尽皆是物,无此见精者也。正如佛说,菩萨尚不能即万象而剖出见精,使离于物,迥露自性,则菩萨且犹不能,而况我初学者乎。是则在前之义,诚非实矣。故佛许可之曰,如是如是。此许其无一物而是见也。然世尊之问,正在不即。而当机之答,却在不离。此则师资问答之妙也。披谓披开,剥即剥落,析乃辩析也。师子者,表无畏也。以师子威摄百兽,而佛则威震羣邪也。 △二、转遣非见。 佛复告阿难:如汝所言(至)佛言:如是,如是。 此显离见无物,以遣非见也。以上文明无一物是见,则见性固无在前之义矣。此中明不惟若是,即无一物非见,而见性又岂有在前之义哉。佛恐当机只知见性离一切相,而不知见性即一切法也。故此先述彼言,以牒定其意。犹言若据汝言,是万象之中毕竟无是见矣。今复告汝至如汝与如来坐祗陀林,不妨更观林苑,乃至种种差殊之象。若必然无有见精明元可以承受汝之指者,岂是一切物象果然皆非汝之见乎?汝且又向万象之中一一发明,亦应指出此诸物象之中何者非汝见耶?当机对言:我实徧观万象,不知是万象之中何者非我之见也。何以故?万象虽多,今举一二类而可知。若谓树非我见,我又云何见树?若言树即我见,则树既已成见矣,复又云何犹名为树耶?如是徧历万象,指点将来,以至虗空。若谓空非我见,我又云何见空?若言空即我见,则空既已成见矣,复又云何还名为空耶?我又思惟,此万象中微细发明,无有一物而非见也。故佛亦许之曰:如是,如是。此许其无一物而非见也。然世尊之问正在离即,而当机之答却在离非。此亦师资问答之妙也。 △三、因众俯慰。 于是大众非无学者(至)汝谛思惟,无忝哀慕。 此因两皆印许,而众心茫然,故佛慈安慰也。良由初心权小,不达根身器界,均为自心之劳相,而执为心外实有,以故辩是辩非。今闻佛示无是无非之妙性,转觉反无着落。殊不知是非里去了,还来是非里荐取。故闻两番印许,则茫然而不知无是见无非见之二义矣。以始将谓是见,而又非是见。终将谓非见,而又非非见。是则前推而莫寻其始,后度而莫测其终。亦难恠彼诚可惶,而诚可悚也。以其是非莫辩,丧其所守。意谓若是若非,决于一定,则可株守。今则无是无非,二俱印许,曾无一定。所以令人惊惶恐悚,而失所守也。故佛知其惊魂不定,疑虑多端。变犹精神之慌惚,慴即惊惧而不安。即生怜愍之心,而安慰之曰,诸善男子,勿用惊疑。我乃无上法王,凡所说者,皆是真实之语,称我所证真如实理而说,非赚误之诳,虗伪之妄,亦非末伽黎辈,托言有不死天,一生不乱答人者,当生彼天,立为四种矫乱谕议,所谓有即是无,无即是有,亦有即是亦无,亦无不是亦有,皆持两可,终无决定,以惑乱人心者也。今无是见,无非见,乃是决定双遣,二俱不立,岂同彼矫乱不定者哉。但汝等心麤虑浅,不谛思惟,若肎谛思,当有下落,必不辜负汝等哀慕之心也。盖如来说法,妙辩难思,若前用一咄,使当机矍然,此用双许,令一众茫然,以妄须顿破,故一刀两段而扫之,真难直说,故委曲擒纵以明之。此中真实语者,即称理之实语,一定不谬也。如所如者,谓如我所证真如而说也。无忝,即不辜负也。 △二、正明一真(二)一、文殊启请。 是时文殊师利法王子(至)于其中问无是非是。 此因大众茫然莫能请问,以故文殊愍众而代为启请也。是以三业虔诚而请之曰:世尊!上来佛虽为众发明精见色空二种之中,本无是见非见二义,然而观此大众,不惟不悟,而且有疑。意谓若此色空等象,若果是我之见者,应于万象之中,自有可指,而受我所指,今何不能指耶?若此色空等象,果非我之见者,应于万象之中,一无所见,今何又能见耶?是故不知无是见无非见二义之所归着,故有惊疑而怖畏矣。然此大众,纵虽有漏,非若往昔阿含方等善根轻尠不堪受法之时,惟愿如来大慈,再为发明此诸物象与此见精,本来原是何等物件。且而见精在此万象之中,既无是见,又无非见者,是何义耶? △二、如来慈示(二)一、明真心绝待(二)一、正说 佛告文殊及诸大众(至)云何于中有是非是。 此酧上问,正显真心绝待,以明无是无非之故也。佛告文殊者,因前代问,故此告之以徧及大众也。十方如来,乃极果之人。大菩萨者,此指八地已上,能舍藏识,而得如幻三昧之者。自住者,正拣权小之定,思惟觉观,有出有入,不能常自住也。三摩地,即首楞严之正定。今言自住者,是以自觉圣智,而常住于正定也。所谓那伽常在定,无有不定时,非同权小有出入之定也。见即见分,见缘即相分,乃为见之所缘也。想即相应妄心,相即前尘妄境。统而论之,不出二分。凡佛菩萨住此定者,则能转第八识,成大圆镜。智是赖耶之名,亦不可得,何况所现之见相二分。既见相尚不可得,又何况由见相而生之妄心妄境耶。以故犹如空中之华,皆本无所有也。向下正酧其问,意谓汝先问我,物象见精,元是何物,云何无是非是。故示之曰,此见及缘,元是菩提妙净明体,云何于中有是非是。盖此见相二分,均依八识,同是一体。若有二体,方可于中说是见非见。今既一体,何可以分是分非耶。且此识体,元是自性菩提,不待修为,而本来自妙。不用洗涤,而本来自净。不暇揩磨,而本来自明。故妙即法身,净即解脱,明即般若。所谓即一而三,即三而一,不即不离,非纵非横,绝诸对待,远离能所,乃三德之秘藏,一真之法界也。云何于中得有是见及非见耶。当知显见至此,正是如来罄其所有,连舟而赠之矣。 △二例明 文殊!吾今问汝,如汝文殊(至)中间自无是月非月。 此假文殊为比例,以明一真法界,本无是非二相也。故问之曰:如汝文殊,但只一体,是个真文殊。还许此文殊外,更添一个文殊,唤他作是文殊,得么?还许此文殊内,减却一个文殊,唤伊作非文殊,得么?无即非也。文殊是大智人,所以一拨便转。故云:即我一个是真文殊,此外不得更添一个是文殊。何以故?若更添一个是文殊者,则我便成两个文殊。然我今日,既有一个真文殊在,又不得唤作无文殊。盖于本体而更有,方可说是。并本体而全无,方可说非。今本一体,于中焉有是非二相?此正比例。除却一个真体外,添一个万象,是见不得。减一个万象,非见亦不得。以真如体中,不剩一法,不欠一法,圆同太虗,无欠无余故也。佛言:既知真文殊上,本无是非。则此妙明之见,精于空尘之万象,亦复如是。盖此见于物,本是非色非心之妙理,不生不灭之元明。乃菩提涅盘之根本,清净圆满之真心也。由其最初不觉,而起一念,迷为业识,转成见相二分。相分所摄,则有根身器界,色空万象。见分所摄,则有嗅甞觉知,见闻等性。良以色空闻见,此之二分,依真而起,如第二月。既如二月,则知本无。岂可以第二月上,妄起卜度,以生是非。曰:谁为是月,谁为非月哉?所以说是说非,皆由未见真月故也。文殊但能见得一月为真,自不于中妄生是非之见矣。此中第二月,与前不同。前唯喻见,此则兼喻见相也。 △二、结迷悟差殊。 是以汝今观见与尘(至)故能令汝出指非指。 此结归迷悟有殊者,以迷则是非生起,悟则超出是非之外也。此中汝字,是结归当机,非目文殊也。故言是以汝等今日不悟妙明真心,所以观此见精于诸尘相。在此二分之中,种种发明,说是道非分内分外。以内为根身,外为器界,中为识心。若此之类,皆名虗妄浮想,殊非真实,以故不能出是见与非见也。正如揑目见第二月,而妄生卜度,终不出于是月非月之妄论也。设能由是而一念纯真,坐断两头,中间不立,则尽法界唯是我精而不杂,真而不妄之妙觉明性,则当体便是一真法界。而见相二分,俱属空华,故能令汝超出于是非之外。而岂复于万象之中,谓何者是见而可指,何者非见而不可指者耶。亦如知一月真,则妄计全消,是非自泯矣。此二指字,应上文指是见,指非见之二指字也。以迷一真法界,则指是指非。设悟此理,则超出是非之外。故能出是见之指,而复出非见之指也。可见迷悟真妄,惟在一念。若一念妄动而迷,则心境纷然,是非锋起。若一念纯真而悟,则妙觉湛然,离名绝待,迥出思议,又何容是非二见于其间哉。 △九、显见超情。(三)一、超外道情。(二)一、疑问。 阿难白佛言世尊诚如法王(至)获真实心妙觉明性。 此言超情者,以自然因缘,皆属外道权小计执妄情。今此见性,迥不属此,故言超情。觉缘,即见性也。以此见性,见明见暗,见塞见空,皆能觉照徧缘一切,故目之为觉缘也。当机因佛发明精见色空,元是菩提妙精明体,方得领悟见性常住周徧之旨。然复起疑,将谓滥彼邪宗,有违正法。故白佛言:诚如诸法之王所说觉缘,若果然周徧,果然常住,果然其性是不生不灭者。若尔,则与先梵志金头外道所立二十五谛中冥性常住,及投灰等诸苦行者,计有神我徧满十方。今佛所说觉缘徧十方界者,而与彼所计冥谛神我徧满十方,有何异乎?且世尊昔日亦曾于楞伽山,为大慧等广辩内教与外道所以不同之义。以彼外道等,则常说自然而然,本自天然。如云:谁开河海堆山岳,谁削荆棘画禽兽,世无一物能生者,是故诸法皆自然。斯则拨无因果,不立修证,故佛广说因缘以破之。以我内教所说之理,非彼外道所执之境界也。我今观此觉缘见性,亦成自然。何则?以本有不遗,故曰非生;究竟不坏,故曰非灭;一真法界,故远离虗妄;非色非心,故远离颠倒。所以千差之内,处处现成;万象之中,头头独露。若以是义推之,似非昔说因缘之旨,且类彼外道所执之自然矣。未审世尊云何分别开示我等,令知如来所说,与彼外道所计,确有不同之处,方才不入羣邪。设或不然,一涉邪途,又成虗妄,则辜负从前之圣训矣。所以怀疑不决者,正为欲得真实心性,及微妙觉明之全体大用也。因缘者,因谓因生种子,缘谓助发资缘。如百糓等物,须以根种为因,水土为缘,方能生芽发干,以至开花结实也。盖佛昔对权小凡夫,多谈因缘,以破外计之自然也。先梵志者,梵志云净裔,谓是梵天苗裔。先者,古人也,即娑毗迦罗。据金七十论,谓此外道,从空而生自然四德,造十万偈,为六师之元祖,故称先梵志也。投灰等者,等乎躶形㧞发,鞭缠棘刺,牛狗等戒,五热炙身也。以娑毗迦罗,甞修乳鸠之行,此一切苦行外道,皆其遗种也。真我者,即外道所执之我相。然有三种,一大小,二微细,三广大也。楞伽云,不可往与彼之与,犹类也。自然者,即所谓本自天然。彼计内外诸法,本末无因,无修无证,为彼不知赖耶识中,俱含染净种子,所以发业润生,为舍生受生之根本。反妄计身中,自有真我,常生各趣,徧满十方,而此性不灭,岂非谬乎。获,犹得也。 △二、决答。 佛告阿难:我今如是(至)见性断灭。云何见明? 此决破自然以答其问也。故先呼当机而责之曰:我今如是上来种种分别开示,破妄识,显真见,费却若干唇舌,用尽许多方便,无非以真实之道而告于汝。岂知汝犹不悟,仍然迷惑,谓为外道之自然耶?且凡言自然者,必须自体本然,常住不变,可说自然。若不常住,随缘迁变,则非自然矣。设汝阿难必以周徧不动,性非生灭之觉缘为自然者,若尔,汝须自先甄别明白,看此觉缘果有一个常住不变之体否?设有,则方可说为自然。且汝观此妙明之见,即汝所谓能觉能缘也。明暗色空,即汝所谓所觉所缘也。然此觉性于四缘中,欲以何缘为自然之体乎?若以明缘为此觉性自然之体,是以见明相时为本自天然之体,而一定不移,则此觉性只可见明相,及至暗来,则此见性已同明去,不合更见于暗相矣。若复以空缘为此觉性自然之体,是以见空相时为本自天然之体,一定不移,则此觉性只可见空相,及至塞处无空,则此见性已同空相断灭,不合更见其塞处矣。如是上之空明等相,乃至下之暗明二相,此中略去塞缘,故云乃至,超略之也。意谓乃至以暗为缘,为此觉性自然之体者,是以见暗相为本自天然之体,一定不移,则此觉性只可见暗相。及至明来,则此见性已同暗去,自应断灭,不合更见明相,云何又见其明相耶?以是而观,汝之觉性,明来见明,暗来见暗,随空是空,因塞见塞,则知汝之见性随缘显现,云何惑为外道之自然,谬谓其常住周徧耶?问:内教之说常住周徧,外宗亦云冥性常住,神我周徧,何以异乎?答:内之与外,奚啻天渊。盖佛说常住真心,周徧法界者,乃明真如不变,而妙能随缘。是以不变为常住,随缘为周徧,正明一心之全体大用也。外道妄计自然,以为冥性常住,神我周徧者,是以冥谛神我为能生,而万物皆所生也。则能生为常住周徧,而所生非常住周徧,是子不肖父,因果皆非。况佛所说诸法唯心,彼且于非色非空之境,谬谓至极之理,以为万法元始,立为冥谛神我,各有体性。殊不知冥谛乃自心半分灭尘,神我乃自心制伏妄识,原本一心,均无自体。彼方昧之,谓冥谛为能生因,物为所生;神我为能受用,余为所受用。物我能所,各有自体,是不达一心,而心外有冥性之道,以故名其为外道也。然彼谓常住者,乃是无常中妄计常住,皆其识心周徧计度,非有实义,故不同佛说之常住周徧也。 △二、超内教情。(二)一、转计。 阿难言必此妙见性非自然(至)是义云何合因缘性。 此转舍自然而计因缘也。意谓既非自然,必属因缘。且因缘乃内教之正法,非外道自然之邪执也。故言我今开发悟明此之见性,乃是因缘所生之法矣。然亦有疑。何则?因缘生法,不能常住不变。今谓此见及缘,元是菩提妙净明体,不动周圆,而义似类于自然,而不合于因缘生法之性。故我此心,尚犹未明,疑而不决,必须咨决询问于佛。然此见性,云何方得合乎因缘所生之性耶? △二推破 佛言:汝言因缘,吾复问汝(至)缘明缘暗同于空塞。 此推因之与缘而并破之也。盖上文以真如随缘破其自然,此中以真如不变破其因缘。夫因谓亲因,缘谓助缘也。故佛告言:汝言此见是因缘生者,吾又复要审问汝矣。如汝今日因见明暗空塞,始得有此见性而现于前者,然此见性为复因明而有耶?因暗而有耶?因空而有耶?因塞而有耶?阿难!若以明为生见之种子而有其见者,是以明为能生见性之因,及其暗来,明即灭矣。既因明有,还因明灭,如毛依皮生,皮既不存,则毛无所附,此则见性自应断灭,不合见暗,如何又见其暗耶?因暗亦然,乃至空塞同于明暗,例此可知。今既明暗空塞俱能见之,则此见性非仗明暗等法以为生因,可以知矣。复次,阿难!汝此见性又复于明暗空塞中缘何而有见耶?为缘明有耶?缘暗有耶?缘空有耶?缘塞有耶?阿难!若以空为生见之助缘而有其见者,是以空为能生见性之缘,及至塞处,空则灭矣。既缘空有,应随空灭,如火缘薪发,薪既烧尽,则火亦随灭,而此见性自应断灭,不合见塞,如何又见其塞耶?缘塞亦然,乃至明暗同于空塞,亦可例知。今既明暗等相一一见之,则此见性非假明暗等法以为生缘,亦可明矣。所以见明又能见暗,见空又能见塞者,此正真如不变之体,以故不从因生,不随缘有也。 △三、超内外情。 当知如是精觉妙明(至)虗空云何随汝执捉。 此正显觉缘之性,双超内外之情,迥出是非之境。以明觉性不变随缘,随缘不变也。故外道执自然,不解随缘之妙用。权小执因缘,不知不变之本体。是以有内外之分也。盖此不变随缘,随缘不变,乃如来一代时教说法之纲宗,入理之要论也。故此结示之曰,应当了知此精觉妙明之性,本来体用一如,具有随缘不变之妙。所以精体不变,故云非因非缘。以妙用随缘,故云亦非自然。用既随缘,则非不因缘。体既不变,则非不自然。以此精觉妙明之体,如太虗空,本无非于不非,原无是于非是。若依心真如门,则离一切相,是以非则一切皆非。设依心生灭门,则即一切法,以故是则一切皆是。盖前明因缘自然,属有句。此明非因缘非自然,属无句。非不因缘非不自然,属亦有亦无句。无非不非无是非是,属非有非无句。然此有无四句,是非四句,凡世出世间,圣凡染净,一切诸法,乃至一尘,皆有四句。若是,则有无量四句。到得这里,俱用不着。故直扫之曰:离一切相。此正拂迹入玄之的旨。然恐离相沉空,只得从死拨活。故转拂之云:即一切法。此又回途入妙之微言。故知此经,乃离四句,绝百非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之秘典也。正所谓拟之即错,动念即乖。杰出思议之表,迥超情计之途。云何汝等于此妙觉性中,措心作意,乃以世间所谓因缘自然,对待戏论一切名相,而得分别此精觉妙明之体耶?即如以手撮摩虗空,不唯无益,只徒自劳之耳。虗空云何随汝执捉?虗空既不可措手,而妙明安可措心乎?此中非不自然上,应补非不因缘句,其义始完。智者请详诸。世间者,即相宗所谓学者世间,非学者世间也。以自然乃外道所宗,即非学者世间戏论。因缘乃权小所宗,即学者世间戏论也。故宗镜云:因缘自然,皆是世间言论。有无真俗,悉是分别识心。若不真见其事,欲以意解情求,如持兔角弓,架龟毛箭,以无手人拟射须弥山,徒役狂劳,终无是处。此之谓也。 △十、显见离见(三)一、引教致问。 阿难白佛言世尊(至)因心因眼,是义云何? 此引昔教,致有今疑而兴问也。意谓妙觉明性不属外道之自然则可,若谓非因缘则似乎不可。且而世尊云何常与比丘宣说见性具四种缘,所谓因空、因明、因心、因眼耶?以目前不空不明则不能有见,无心无眼亦不能见,所以必因此等方能成见,是因缘之义皎然明白。今言见性全不因此,岂今是而昔非耶?抑今昔义同而我未达耶?此中当机所引乃是眼识,如来所显乃是见性,故大乘眼识九缘方生,而小乘法中麤具四缘,缺一不可,然皆眼识得生之缘也。此心亦指小乘六识,以不达七八,故心法惟一也。殊不知世尊今乃托见精以显见性,令由见性以证妙觉明性,而反认见性为眼识,何异目彩凤为山鷄,视和璞为顽石,可不愚哉。然法相宗中惟说眼识四缘生识,初未曾说四缘生妙觉明性,良以妙觉明性非生因之所生故也。今认妙觉明性从因缘生,可谓误之甚矣。九缘者,一空、二根、三明、四境、五作意、六种子、七分别、八染净、九根本,加等无间则成十矣。 △二、对理辩明。(二)一、明昔说是权。 佛言:阿难!我说世间诸因缘相非第一义。 此明昔教乃是一时之权,非可比于今说也。故佛告阿难言:盖我昔日谈四缘生识者,无非一时权宜,诱引小乘,正为外道妄计自然,故借因缘以破之。所谓以楔出楔,用毒攻毒,非同今日所说第一修证了义之教。如何以昔之眼识,而滥今之见性乎? △二、辩今说非缘。 阿难!吾复问汝诸世间人(至)二俱名见。云何不见? 此辩今说非同昔说之因缘也。故云:阿难,吾复问汝,即如世人各各自说我能看见,是因何物而云见耶?复因何物而又云不见耶?阿难答曰:世人因日月灯光见诸色相,故名能见;复因无日月灯光不见众色,故名不见。此则见与不见皆属因缘,是以当机执见性从因缘生矣。故世尊蹑其语而诘破之曰:阿难,若此见性无此三种光明名不见者,亦应不合见暗,如何又见暗耶?若谓虽不见明必能见暗者,斯则但是无日月灯明,云何可说为无见耶?阿难,若谓在黑暗之时不见光明之相名不见者,则今在明白之时不见黑暗之相,亦应还名为不见也。如是则见暗时无明相,见明时无暗相,是见明见暗俱名不见矣,有是理乎?然此二相势不并立,于中见性未曾暂时不有,若复知此明来暗谢,暗至明消,自是明暗二相彼自相陵相夺,非汝见性于明暗中暂有暂无也。如是则知在明在暗俱名能见,云何于无明时便谓之为不见耶?不即无也。当知世人认见在眼,不达是心,故惟许明见,不许暗见。殊不知暗中之见原不用眼,不假空明及分别心也。是则显一暗中之见,则四缘俱破矣。此与初卷盲人睹暗见性虽同,然破有异。前显见性是心,但破眼根能见;今显见性非明,乃破因缘能见也。 △三、正显离见。(二)一、正显。 是故阿难汝今当知(至)因缘自然及和合相。 此正显真见犹离于见精也。此中离缘之见,即是见精以前一往所显,如云是心不动,不灭不失,无还非物,无碍唯真,八章所显,皆此精也。故前云此见虽非妙精明体,如第二月,今显离见之见,即前所谓妙精明体,而复遣此见精者,正除第二月而显净月也。故承上云,既知见明见暗,俱得名见,由是义故,汝今当知,既见明之时,此之见精,非是因明所有,则见暗之时,此之见精,自非因暗所有,是见空之时,此之见精,定非因空所有,而见塞之时,此之见精,亦非因塞所有,然此见精,既不因明暗空塞所有,则不属因缘明矣。故结定云,四义成就,谓即此明暗空塞四义推之,足以成就见精,不假因缘离尘而自有也。此则结上明见精离尘,不属因缘矣。盖明暗塞空,均为相分,见闻等精,俱属见分,本于自证体中,妄起见相二分,今欲显自证本体,势必遣此,设存此二,终晦本体,如于一月,妄见二月,若存二月,未免是非,今除二月,唯一净月,则是非泯矣。故下复遣见精,以显真见。而告之曰,汝虽已知见精离缘,然复应知真见之性,犹离于见精也。故言见见等。盖上一见字,即妙明真心如净月也。下一见字,即见精明元第二月也。意谓此真见之性,照见彼见分之时。然此真见之见,非是彼见精明元见分之见。则知真见之性,犹然超越于见精明元见分之见,尚非见分之见可及。然见精带妄,已非因缘自然和合,况此纯真之见性耶。汝等云何犹然复说妙觉明性,是权小因缘生法,类彼外道自然之性,以及四缘生识和合之相耶。此正唯一月真,自无二月之是非矣。盖见属八识见分,真中带妄,故有同分别业二种之妄。即下文所谓影见俱眚是也。真见乃妙觉明性,属自证本体,纯真无妄。即下文所谓彼见精真,性非眚者,故不名见。则知此中真见,乃是知见无见之见,斯为涅盘之真体矣。此中离见之离,乃超越之义,决不可谓分离之离也。 △二、结劝。 汝等声闻狭劣无识(至)无得疲怠妙菩提路。 此结上而劝取真见也。良由汝等小乘声闻,器量褊浅,局溺旧闻,故名为狭。见谛不真,得少为足,是以名劣。既狭且劣,所以无知无识。即此见精尚不能知,况能即见精而通达于清净真心微妙实相乎。盖实相无相,即真见无见也。吾今既已训诲于汝,应当善自体会,深思惟忖,努力为之,疾舍见精明元,速取妙觉明性。母得因循,悠悠忽忽,自谓疲劳,遂生懈怠,以至半途而止也。良以欲成菩提,惟此见性一路最为要妙者也。此中真见,即是大佛顶相无见之见,亦即首楞严三昧真体,乃所谓一门超出妙庄严路者此也。盖此番显见,可谓登峯造顶,入海穷源。且如来上既遣除见精,而此更又䇿进者,正要当机向悬崖撒手,于竿头进步也。 △二、辩妄明真。(二)一、通明请许。(二)一、述迷请示。 阿难白佛言:世尊!如佛世尊(至)悲泪顶礼承受圣旨。 此述迷以请示也。意谓佛为我等宣说因缘自然,是我已闻者也。至于和合与不和合,是我未闻者也。且闻因缘自然,尚不知此见精云何俱非。今更闻此见精,纵能见彼四相,而不属四相,犹非真见。益令我等从迷闷中,更加迷闷,是重增其迷闷矣。然和合等相,虽未明了,犹可稍待。至于见见之迷,不可暂缓。且前来既曰此见及缘,原是菩提妙精明体,则此见精,即妙觉性明矣。何复又云见见之时,见非是见耶?然见性是一,如何倐真倐妄,时抑时扬,而反覆不定之若是耶?今我迷闷愈增,良由不知其所以然也。伏愿如来,广发洪慈,展大慧目,开导指示,令我等辈,心开意解,顿释迷闷之情,直获觉明之性。良以迷云叠叠,则觉海难明。闷雾重重,则真心不净。倘蒙直拂迷云,顿扫闷雾,则此觉心,庶可明净矣。然作白既毕,而兴悲吊泪者,痛迷情之深锢也。而顶礼承受者,仰圣旨以发明焉。 △二、责滞许宣。 尔时世尊怜愍阿难(至)诸有漏者获菩提果。 此将说觉心明净,而先责迷滞也。尔时下,至妙修行路,乃经家叙佛之意,怜愍未悟,而将欲开发也。陀罗尼云总持,谓总一切法,持无量义,然有一字、多字、无字之异。今准圭峯略疏,不取多字、一字,偏取无字,即净圆觉心。今应亦取无字,即今所谓明净觉心也。而复加一大字者,正显此陀罗尼,乃一法界大总相法门之体也。即向后四科七大,皆如来藏妙真如性是矣。诸三摩者,即后二十五圣,各述圆通,咸曰入三摩地者是。然皆不出首楞严三昧也。故吴江谓大陀罗则总持,诸三昧则徧摄,俱为总相法门,良有以焉。妙即妙心,为如来藏性,正十方佛一门超出者也。修行路者,即后耳根圆通,乃诸修行中最简最妙之要路也。若约本经,则生信开解,立妙修之因,以至发行证入,成妙修之果,则全经皆为趋如来藏之坦途耳。然佛将演斯义,而先责多闻者,正谓我今欲说离言之道,但恐汝虽强记,只是益于多闻,愈加名言习气,而于奢摩他中微密观照之理,不能明了。是故汝今须要谛实而听,因教观心,由言契理。果能如是,吾当为汝分真别妄,开导指示,亦令未来诸有漏者,得依此奢摩他微密观照而修,以获菩提之果也。微密者,拣非粗疎。以分别觉观,起心对境,思惟取观,是麤而非微。制身静坐,有出有入,是疎而非密。拣异于此,故言微密。此指定体,即如来藏心也。然此藏心,十地见之,如隔罗縠,是以曰微。唯佛与佛,乃能究竟,故称为密。是知此定,既称微密,自非有出有入之定,乃自性本具之首楞严大定也。此中言未来有漏,依此而修,尚获菩提,则现在无漏者,设依此修,自不待言可以知矣。 △二、别为开示。(二)一、辩明妄真。(二)一、详彰二妄。(二)一、直示名目。(二)一、总示。 阿难!一切众生轮回世间(至)二者、众生同分妄见。 此示见精总有二种妄见也。故佛呼当机曰:我谓见。见非见者,岂无故哉?以见精中尚有二妄,不可不辩。然一切众生者,通指凡外权小也。轮回世间者,以凡夫外道受同居世间分段轮回,权乘小圣受方便实报变易轮回,皆由最初一念不觉无明妄动,转此觉性遂成业识,依于业识幻成见相,故有二种颠倒分别妄见也。盖二种合别者,即同分别业也。俱言颠倒者,以不达相见本是一心,故凡外则认物为己,权小则迷己为物,皆为颠倒。且别业妄见即分别烦恼,同分妄见即俱生无明,二皆是惑,乃所谓见思尘沙无明也。当处发生者,以有惑必有业,所谓见思发有漏善恶不动诸业,尘沙发无漏偏真业,无明发亦有漏亦无漏二边业也。当业轮转者,以有业必有苦也。有见思业同居轮转,有尘沙业方便轮转,有无明业实报轮转也。惑业苦三,如恶叉聚,不相暂离。又此二种见妄,由迷觉心突然而起,但有惑现,未及业招,故曰当处发生。即就惑境之中,取着造业,随业受报,次第迁流,故曰当业轮转。则此见精有如是之妄,可不详辩以明之哉?然所谓二见者,云何为二?一者众生别业妄见,约一人一识所独见根身器界而言也。二者众生同分妄见,约多人多识所共见根身器界而言也。然而同别虽殊,虗妄则一。所以一切众生,于念念中,皆悉具此同别二种,以故枉受轮回。然终日在二妄之中,而性不变。此正见见非见,悟此则轮回息矣。问:当机既疑见见非见,世尊何不直答,而却广明二种见妄,何耶?答:若不广示妄见有见,不显真见无见。应知凡未离无明眚病者,即凡外权小,以至等觉,亦名妄见有见。唯佛一人,眚病尽除,方名真见无见也。故后文云:彼见精真,故不名见。即此意也。 △二、别明。(二)一、明别业妄见。 云何名为别业妄见(至)何况分别非灯非见。 此以喻明别业妄见也。故征之曰:云何名为别业妄见?阿难,下至五色重叠,皆属喻。言一人者,通喻凡外权小也。此中以好目喻如来藏性,净灯喻清净真境,乃自体中真性真境也。赤眚喻业识妄见,总该见分。圆影喻四大妄境,通摄相分。又曰五色重叠者,以喻凡外权小之五蕴,统摄色心诸法也。以如来藏性清净真境,本无一物,绝诸能所,如好眼净灯,本无四大五蕴色心等法也。只因一念随缘,便成业识,而生见相,故有色心妄现。如目中有眚,则见五色毛轮也。斯正立例,以显别业妄见也。于意云何?此灯所现圆影,为是灯之色耶?为是见之色耶?此明圆影,本非即灯即见,亦不离灯离见。以喻见相五蕴,虽然妄固非真,然亦不离如来藏也。阿难,此之圆影,若谓即是灯上本有之色,则目中非有眚者,何不亦同见耶?喻如诸佛及大菩萨,以藏性观之,则见于见缘,并所想相,如虗空花,本无所有也。而此圆影,唯眚之观者,喻一切众生,以妄见分别相分尘境,以为心外实有,遂起因缘自然之执也。若谓此之圆影,即是见中本有之色,既此能见之性,已成所见圆影之色,则彼带眚之人,又能见圆影者,既不是见,复名为何等之物耶?此喻藏性本体不变也。意谓若此能见,既成所见相分之境,则彼凡外权小,而能见相分境者,既不是心,复名为何等之物耶?当知相分之境,虽是藏性随缘变现,而不变之体,本来自若也。复次,阿难!若灯上之圆影,是离灯而别有者,则合周围上下左右傍观,如屏风幔帐之上,几案筵席之间,有个圆影,从彼出来,方为可也。此喻相分尘境,若离藏心真境而别有者,则是离形索影,弃水求波,万无是理。若此圆影,是离见而别有者,既离于见,自应不当被眼所瞩,云何眚人之目,又见其圆影耶?此喻见分妄心,若离藏性真体而别有者,则性外有心,自非几外权小带妄之人所缘之境,以其心不自缘其心,如眼不自见其眼也。此上征破,以显虗妄也。是故当知,此毛轮五色,实是在灯,然且非灯自成其影,但因见之有病,而灯为此影也。此喻相分尘境,元自真心现起,但独境不生,多因能缘之见分心,以故显所缘之相分境也。影见俱眚者,意显见相二分,能缘之见,所缘之影,皆真心之眚妄也。见眚非病者,正喻真心非妄,以显见见之时见,非是见之真见也。盖见相二分,均依自证而起,俱无自体,故言影见俱眚。然此自证,即如来藏证自证分,故能见眚而非病也。终不应下十六字,喻不可分别是相是见也。则是且不应分别,何况复于是中,更言非相非见耶?正显真见无是无非之义也。然此见相二分,正如第二月脇之月,非即净月之真体,亦非离月之水影。何以故?第二之观,揑所成故。喻见相二分,以藏性随缘而有也。然愚者不知此揑根元,则妄生卜度,谓是真月之形耶?谓非真月之形耶?即如圆影,谓离灯耶?离见耶?非灯耶?非见耶?此喻凡外权小,于见相二分,不达一心,谓内谓外,谓心谓境,妄生种种之分别也。若在智者,既知根元,自然不说是真形非真形,与夫离灯离见,非灯非见之言。此喻诸佛菩萨,自住三摩地中,则知此见及缘,元是菩提妙净明体,如虗空花,本无所有,自然不说是真见非真见,以至离心离境,非心非境之言矣。今此圆影之见,亦复如是。诸有智者,既知目眚所成,今欲明何者是灯是见,则是尚不可言,况其分别为非灯非见耶?正喻悟此自证本体,则心之一字,尚不可得,何况更说是相是见,及非相非见者乎?此中以揑字喻赤眚,指见与见缘也。 △二、明同分妄见。 云何名为同分妄见(至)本所不见亦复不闻。 此明同分妄见也。云何名同?阿难!此须弥山南有阎浮提洲,除却大海之水,而中间平原广陆众生所居者,共有三千个洲。且正中一个大洲,自东而西包括数量,则大国凡有二千三百,其余二千九百九十九个小洲在诸海之中。而其洲中所有国土,或三百、两百,或最小者只有一国、二国,以至于三十国者、四十国者、五十国者,此皆置而弗论。阿难!若复于此诸洲之中所有一最小洲者,取而论之,盖何以为最小耶?以此洲中只有两国。然此二国之中,唯有一国之人共感恶缘,则彼小洲之中,当彼一国众生覩诸一切不祥境界,或见二日,或见两月,于其日月之间,乃至恶气环匝之晕,日月相薄之适,或妖气近日月如佩如玦之形者,此皆日月之灾象也。星芒偏指曰彗,芒气四出曰孛,绝迹横去曰飞,光相下注曰流,此皆星辰之灾象也。负耳者,乃阴阳之淫气,如弓之背日者名负,如玦之抱日者名耳,映日而晨出者为虹,对日而暮现者为霓,又雄曰虹,雌曰霓,是皆阴阳之灾象也。如是上来日月星辰,阴阳变幻,种种灾恶之相,但此一国众生,同业所招,故能同见,此所谓同业妄见也。若本洲中,彼国本无同业,不惟不见,亦复不闻也。此中以见者,喻凡外权小,不达见相,五蕴色心,妄生是非。所以凡外见同居国之分段生死恶相,权小见方便实报土之变异生死恶相,虽圣凡有异,然均一恶相国也。不见者,乃喻诸佛及大菩萨,自住三摩地中,见与见缘,如虗空华,本无所有,唯一清净,如不见国也。故论引春秋传云:鲁哀公六年,楚有云如赤乌,夹日以飞三日。楚子使问诸周太史,太史曰:其当王身乎?杜预注曰:日为人君,妖气守之,故以为王身。云在楚上,惟楚见之,故祸不及他国。又鲁昭公二十六年冬十一月,齐有彗星,齐侯使禳之。晏子曰:无益也,只取诬焉。天道不陷,不贰其命,若之何禳?且天道之彗也,以除秽也,君无秽也,又何禳焉?若德之秽,禳之何损?杜预注曰:出齐之分野,不书鲁,故鲁不见。此一洲两国,同洲异覩之明证也。 △二、进退合明(二)一、总示。 阿难!吾今为汝以此二事进退合明。 此总示同别二见,以法喻进退而合明也。二事者,即同别二见之法喻也。进退合明者,即初举别业之喻,例同分之法,退同合别,以明一人之妄见为别。次举同分之喻,例别业之法,进别合同,以明多人之妄见为同也。良以别业妄见,人所易知,以不眚者多也。同分妄见,人实难明,因共见者众也。佛欲引同分之难明,悉如别业之易知,是以一退一进,以法喻比例而合明也。令知同别皆妄,以显见见恒真也。 △二、别明(二)一、举别例同退同合别。 阿难知彼众生别业妄见(至)性非眚者故不名见。 此举目眚一人之别业,以例阿难一人之同分,遂退同合别,以明阿难一人之妄见为别,而更深显见见非见之旨也。此中应分三释:自初至终无见咎,是进一人之别业也。次例汝至觉闻知见,是例阿难之同分,退以合明也。后是故至故不名见,是明一人妄见为别也。阿难!如彼眚目之众生,夜瞩于灯光之中,有现出的极圆影子。然此影子虽有相现,非是实有,但似目前之境而已。亦终是彼见有病者,目中生眚,所以成也。然而此眚即是见病,自生劳相,故见圆影。则此圆影皆因见病而有,实非灯色之所造也。然彼人能见此眚影者,终非有眚病之咎也。良以眚不自见其眚,影不自知其影,而能见其眚影者,乃所谓见见之真见耳。虽长在眚影之间,其实终无妄见之咎也。此正进别业下,即例同退合。意谓吾今以喻合法,即此例同大地众生及汝今日莫不用目。以,即用也。若夫近而观者,远而见者,其高高之山,滔滔之河,以至国土之器界,及众生之根身,皆是汝与一切众生自无始来此见病之所成也。此中以目观见,即例同一切众生见分。国土众生,皆例同一切众生相分。无始见病,乃例同一切众生无明业识。由彼一切众生自迷心海,一念妄动而为无明,转成业识,遂生见相。所以见如眚翳,相如灯轮,从此浩劫,以妄为真,迷真认妄,莫辩其患,故此指曰见病所成。此正退合上文终彼见者,目眚所成也。夫见与见缘,此之二分,均依自证而起,由依他起,则亦非实,故名曰似。此又退合,虽现似现也。然此见相二分,原非外境,即是吾人自己本觉妙明真见之体。由因不觉,一念忽动,二分俄兴,遂成能缘所缘之妄,故此二分,皆为真见所缘之眚也。此复退合,眚即见劳,非色所造也。由是义故,所以本觉体中所起之见与见缘,即名为眚。然而本觉明心,能觉此见与见缘者,终非眚也。此更退合,然见眚者,终无见咎也。夫此真觉,既能觉其所觉之眚者,则此真觉,断非堕在眚中明矣。此实所谓见见之时,见非是见之见,云何复名为觉闻知见之见耶?此正举别例同,退同合别也。下皆正明别妄。是故当知,汝今观见我相,及汝自身,并诸情与无情,一切世间,以至三界十二类,生此之见精,皆即真见体上之眚也,非是见此眚者之真见也。盖彼真见,乃是真而不混于妄,精而不杂于眚,故其为性,元非带眚之见可以比者,故不可得而名之,而强名为见也。以故曰见见非见者,此也。正显真见非见之故耳。 △二、举同例别进别明同。 阿难!如彼众生同分妄见(至)和合妄生,和合妄死。 此举灾象一国之同分,以例赤眚一人之别业,即进别合同,以明多人之妄见为同,而更深明见妄之患也。此中亦分三释:初自阿难至同分妄见,是举多人之同分也。次例彼至别业一人,是例一人之别业,进以合明也。后例阎至和合妄死,是明多人妄见为同也。阿难!如彼一国众生,共业所招,同感恶象,以致有斯同分妄见者,此正举同分。下即例别进合。意谓吾今以喻合法,以例别业一人。何谓?以彼一国灾象,乃同见业中瘴恶所起;例彼一人灯轮,乃别业目中赤眚所成。既然如此,即须进此一病目人之圆影,可以合同彼一国之灾象矣。盖进此一人所见之圆影者,乃因病目眚中幻妄所生也。即进合彼众人同见之不祥者,乃是见业之中瘴恶所起也。此正举同例别,进别明同耳。下明同妄。是故当知,此之二见同别虽殊,然而俱是无始颠倒分别见妄所生。不惟此也,设或廓充以比例者,则南阎浮提三千洲中所有国土亦同见妄所生。南洲诸国既尔,则其余三洲诸国亦然。一日月所统四大部洲既尔,则释迦化境百亿日月、百亿须弥、三千大千之娑婆亦然。娑婆既尔,则十方诸佛所有之国及诸众生亦然。以是而推,则尽大地徧法界,莫非同一见妄而生也。良以见妄原依真性而起,因有漏迷无漏而成,故言同是觉湛明性。无漏妙心祗为一念,不觉真心随缘黏湛发妄,遂于一体顿成二分,故有见等六根、色等六尘,以致相见之殊。是皆虗而非实,妄而非真,遂为真见之病,而成见与见缘者也。既有此妄,则于因缘和合之时,虗妄见其有生;而于因缘不和合时,虗妄见其有死。以故计生计死者,皆由同别二妄见也。 △二、显示本真。 若能远离诸和合缘(至)清净本心本觉常住。 此因上文二妄既明,兹则正显本真也。以同别二见,既是全真起妄,而又在妄恒真,则知今欲返妄归真,别无他术,祗须远离诸和合之因缘,以发润二种无明。因境界为缘,和合而起,乃六麤后四,为分段生死因,及不和合之自然。以根本无明,背清净觉,突然而起,乃二麤三细,为变异生死之因。盖六麤后四,即凡小之生因,二麤三细,为权乘之灭因。既离二因,即除二死,方得圆满无上菩提。由其远生因则不生,离灭因则不灭,所以虽生而性未甞生,虽灭而性未甞灭,故言不生不灭之性也。然而此性,乃清而不浊,净而无染,即是吾人本有真心,亦即本觉真实常住不变之体性也。本心约用言,本觉约体说,此明真见全体大用,即见见非见之体用也。意谓此之真见,非但不属明暗空塞相分之因缘自然,亦复不属见闻觉知等见分之妄见,故我前云见见非见见,犹离见者,良以此也。兹中远离之离,正应前文离见之离也。 △二、通破疑执。(二)一、蹑前悟与未悟。 阿难汝虽先悟本觉妙明(至)非和合生及不和合。 此蹑前起后也。因前当机原问因缘自然诸和合相与不和合,心犹未开,更闻见见,重增迷闷,所以世尊先为发明见见之故,以解迷闷。虽因缘自然前已破除,似可悟矣,然和合相及不和合尚未开示,未免有疑。故破二妄始毕,不待更问,即呼名而告之曰:阿难,此本觉妙明,非因非缘,亦非自然之性,乃我前来已说汝所先悟者也,可无再赘。而犹未明觉性元本非和非合非不和合,此汝实未悟者也,吾岂吝此而不为汝开示哉。此言觉性非和非合非不和合者,若谓觉性定属和合,则不能离一切法,是同诸幻法执有执无,永成凡夫小乘之生灭矣。若谓觉性定不和合,则不能即一切法,是弃诸幻法于觉性之外,永成自然之外道矣。故此正明非和合及非不和合之义也。 △二、正破和合非合(二)一、先破和合(二)一、牒疑 阿难!吾今复以前尘问汝(至)证菩提心和合起者。 此牒其疑计也。因前当机,谬谓四缘和合生心,故此牒而问之。曰:阿难!吾今复以前来明暗塞空之四尘,以问于汝。然汝至今,犹以一切凡夫同居权乘,小圣方便实报之世间妄想,谬谓此之见精,必待前尘和合而起,以为是因诸缘所生之性耶?而且仍自疑而不信,惑而不了,将谓此证菩提之妙觉明心,亦由和合而生起者耶? △二、正破(二)一、破和 则汝今者妙净见精(至)及诸羣塞亦复如是。 此正破和以显非和也。意谓和者,如水土之相和也。则汝今者妙净见精,既对明暗通塞,而当与何法而和耶?若谓此之见精与明和者,且汝开眼见明,适当明相现前之时,此之明相乃从何处杂和汝之见精耶?且此见精与彼明相未杂和时,虽非历历可指,然亦可以辩别。盖和者,见精如水,明相如土。若水土相和,则水失其清,土失其碍,而相和为泥相矣。今见性与明相两相杂和,则见失其见,明失其明,而杂和之状复何形像耶?且凡物之杂和者,必先异而后即也。若谓明相现前非是见者,则明异于见,见异于明,各居一方,自不相知,不应有见,云何又能见其明耶?若谓明相现前即是见者,则明既即见,见既即明,然明不自知其明,犹见不自见其见,云何见又见其见耶?是则异即皆非,又何由而成和乎?设曰见虽入明中,见未甞失,而与明相一样圆满。明虽入见中,明未甞失,而与见精一样圆满。若然,是此见精必定圆满,则无地非见,何处容明而说与明和耶?若明相圆满,则无地非明,何处容见?自不合说明与见和矣。若谓见必是见,明必是明,各各相异。今若杂和,则彼见精而失见精之名,明相亦失明相之字。是知明相见精,一成杂和,则见不得复名为见,明不得复字为明。正如水土相和,则水不得更名为水,土不得更字为土,其义亦然。今仍曰见精和明者,诚非实义矣。不惟见精不和与明,即彼暗相与通,及诸羣塞,亦复如是,均可例知而非和也。 △二破合 复次,阿难!又汝今者(至)及诸羣塞亦复如是。 此正破合以显非合也。然合者,如盖合函不相乖离之谓也。复次,阿难!又汝今者,此无是无非之妙见,非真非妄之净精,在于明暗通塞之内,而与何法而合之耶?若此见精与明合者,既与明合,至于暗时,明相已灭,此见亦随明灭,即应不与诸暗相合,云何暗来又能见暗耶?若谓虽则见暗,然于此时实不与暗相合者,既然见时不合,则必合时不见。前言与明合者,应非见明。既不见明,云何谓此见精与明相合,且了然知其是明而不是暗耶?今既能见明,复能见暗,则非盖之与函不相乖离之义矣。然且此见不与明合,是则明合之义又不成矣。不唯明相,即彼暗相及诸通塞亦复如是,均可例知而非合也。 △二、破非和合(二)一、转计 阿难白佛言:世尊!如我思惟(至)及心念虑非和合耶? 此当机因破和合,遂转计为非和合也。以和合不成,即计非和合,乃愚者必然之计耳。此正转计见见非见之性,迥离见相二分之外。意谓如我思惟此之妙明真见,觉性元体,而复与彼诸相分境所缘之尘,及见分心能缘念虑,既然不是和合之义,然则当是非和合之义耶?此如闻说真月非是二月,遂计二月之外,别有一真月也。斯成离波覔水之见矣。 △二、斥破(二)一、破非和 佛言:汝今又言觉非和合(至)及诸羣塞亦复如是。 此正破非和,以显非不和也。非和者,两物相异之谓耳。佛言:汝至今日,又言此妙明真见,觉元本体,谓之为非和合耶?若然,吾今复要问汝矣。且此妙见真精,汝谓为非和合者,且今于明暗通塞四法之中,而不与何法相和耶?既谓非和,则体性互异,各不相入,如砖石并砌,二体互异,各不相入,方谓非和,然而中间必有边畔也。若此见精果尔非与明和,则此见精与夫明相,自必各有边涯际畔。汝且于此二者之中,谛实而观,看到何处是明之边涯?何处是见之际畔?又看在见以何者为畔?在明又以何者为畔耶?阿难!设若明相边际之中,必然定无见精之际畔者,则明与见各有疆界,自不相及矣。然既各不相及,则是见精自与明相,尚然不知其所在处,复对何者以分其界限耶?故云:畔云何成?而畔义既不可分,则非和之义亦不成矣。不惟明相不可以分,即彼暗相以及通塞,亦复如是,均可例知非不和也。畔乃田间之埂,犹言界限也。 △二、破非合 又妙见精非和合者(至)及诸羣塞亦复如是。 此正破非合,以显非不合也。言不合者,两不相合之谓耳。又此妙明见精,汝谓为非和合者,且此妙明见精,于明暗通塞四法之中,而不与何法相合耶?然非合即离,如函圆盖方,两不相合,方名非合。若谓见精非与明合,则此见精,与夫明相,正如牛之二角,两相乖张。又如以耳听明,了不相对。既不相对,则此见精,且犹不知明相所在之处,云何可以甄明分别其合与不合之义耶?既不可甄明分别,则非合之义,又不成矣。不唯明相不可甄别,即其暗相,及诸通塞,亦复如是,均可例知非不合也。相触,犹相对也。此上和合非合,乃属超情章中余义,故无结尾之文。设必欲结之,可准前云,当知如是精觉妙明,非和合非不和合,乃至虗空,云何随汝执捉可也。须知显见至此,可谓至极无加。向后呼为如来藏性者,以去带妄之名,更不再目为见精矣。以上就见显真竟。 △二、会科明性。(二)一、总标即妄即真。 阿难!汝犹未明一切浮尘(至)迷悟生死了无所得。 此总标四科,以明即妄即真之大意也。即前所谓将欲敷演大陀罗尼诸三摩提妙修行路者,从此始也。此因上来唯就眼根显真见之性,非因非缘,亦非自然,以至和合非和合。虽亦略会之曰:见与见缘,元是菩提妙精明体。此则但明眼中能缘之见,及所缘之尘,会而归真。至此,佛恐当机只知向见性上识取如来藏性,而不知世出世间一切染净诸法,无非如来藏性。故此融会四科,徧历七大,欲令当机了得法法头头,无一根,无一尘,无一识,无一大,不是如来藏性也。故承上云:阿难,汝虽知此见性同别二种之相妄,十番显示之性真,即如来藏性,无可疑矣。然犹未明一切世间所有虗浮不实之身根,翳障真心之尘境。此则内而根身,外而器界,众多不一,故言诸幻化相。意谓诸相虽多,若论幻化,则其一也。以是假托虗伪,徒立空名,故称为幻。无而忽有,毕竟非真,名之为化。正如阳焰空花,干成梦境,所谓野马尘埃,虗妄之相也。然此根身器界幻化诸相,本无所依,但是迷真。忽然而起,则来无所来,故云当处出生。生即无生,本自寂灭,则去无所去,故云随处灭尽。斯正楞伽云:一切法不生,我说刹那义,初生即有灭,不为愚者说。又中论云:诸法不自生,亦不从他生,不共不无因,是故说无生。盖彼之无生,即此之灭尽也。然此诸法,皆是幻而非真,妄而不实,但徒称为相耳。此上皆明相妄,即本经云:观相元妄,无可指陈也。下则正显性真,以其诸法无性,由依真起,故其为性,皆以妙觉明性而为其体也。即本经云:观性元真,唯妙觉明也。如是者,指法之词,逆指上来相妄性真之义。乃至者,超略之语。意谓诸法名数,不能尽言,但取平日所谈诸世间法,略说四科,故云乃至。所谓色受想行识之五阴,眼耳鼻舌身意之六入,六根六尘之十二处,以至根尘识之十八界,如是四科,人皆知其因缘和合,虗妄有生,因缘别离,虗妄名灭。此之四句,今唯详明色阴,余可例知。如五根六尘,成十一色法,谓之色阴。须于前世,对此诸法,取着熏种,纳于赖耶识中,所谓因也。至于中有自求父母之时,即父母为境,引发憎爱,所谓缘也。而至暖息识三,结而成胎,所谓和合也。此则因缘和合,由是在胎而结五根,出胎而触六尘,名之为生。若究此生,正属幻妄,故曰虗妄有生。然此因缘,本是生灭之法,随前业力而为修短之限,限尽自当分散,此则因缘别离。由是五根、六尘一时俱失,名之为灭。若究此灭,亦是幻妄,故曰虗妄名灭。殊不能知灭从何去,生自何来,又岂能知此生是幻,此灭元妄,若生若灭,皆为幻妄,本无实性耶?而所以能现乎此者,则本如来藏性也。盖藏者,隐覆之义。以众生心中隐覆如来,故言如来藏也,即起信之一心也。以一心有二门:一心真如门,二心生灭门。众生顺生死流,故生灭全显,而真如全隐。然生灭无体,而其体全是真如。故佛明此生灭去来,即众生本具之如来藏也。故其为体,随生死而不变不迁,名为常住。然其为用,处迷途而无障无昏,名曰妙明。以本体不动,而妙用周圆也。所以体用一如,则妙万物而至神,性一切而不异,故言妙真如性。若汝阿难果能亲证此理,设于妙性真常之中,欲更求于去来迷悟生死之事,则亦是幻妄称相,了无真实之可得矣。悟且尚无,何有与迷?况迷悟俱不可得,又何容因缘和合、生灭去来于其间哉? △二、别明即妄即真。(四)一、会五阴即性。(二)一、总征。 阿难!云何五阴本如来藏妙真如性? 此总征起,释成五阴虽幻妄称相,而其性本真也。梵语塞犍陀,此翻为蕴,古翻为阴。蕴以集聚为义,阴乃盖覆之称。合而言之,谓积聚有为,盖覆真性也。五者,谓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也。盖前佛云如是乃至云云,以至本如来藏妙真如性,意谓我所说此等之法幻妄皆真者,岂无故而然耶?故此一一征释以明之也。是以先明阴法,言云何世间之生灭五阴乃是幻妄称相,我亦说彼为如来藏妙真如性者,何耶?故下设喻以明之。 △二、别释(五)一、色阴即性。 阿难!譬如有人以清净目(至)本非因缘非自然性。 此合根尘十一为一色阴,喻明即如来藏性也。故曰:譬如世间有此一人,本是好眼,所谓清而无翳,净而无华之目,而观乎晴霁光明之虗空,是则晴虗迥然,别无所有也。其人无故,定睛不动,瞪睁其眼,直视虗空,以至发劳,则见于虗空之中,倐有狂华乱起,上下缤纷,且复更有一切飞蝇垂发,黑月金星,狂乱非华等相之类。盖此色阴之法,应当了知,亦复如彼瞪目见空华等者是也。此中譬如有人,此人字,若准本经前后发明,正喻后文性觉妙明,本觉明妙之体也。清净目,喻体具正智;晴明空,喻体具真理,乃寂而常照,照而常寂之正智真理也。迥无所有,喻理智一如,无法可得。其人无故,不动目睛,喻性觉必明,妄为明觉,则此真心随缘妄动,而成藏识也。瞪以发劳,喻因明立所,此则依藏识而有见相二分也,则于虗空喻无同异中也。别见狂华,喻炽然成异也。然此二句,上之虗空,喻藏性本无色心诸法也;下之别见,喻见分;狂华,喻相分,即前所谓见与见缘也。复有一切狂乱非相,总喻妄心妄境,即吾人内而妄想之心,外而根身之境,即前所谓并所想相也。亦复如是者,正应前之如虗空花,本无所有也。此上皆喻从真起妄,下文若空来者等,乃辩妄不实,至是故下,是了妄即真也。后悉仿此。意谓如是狂华,阿难,若是从空而来者,既是从虗空而钻出来者,亦应还从虗空而钻入去也。若此华相既有钻出钻入,则此虗空亦有内外。既有内外,则是实法,即非虗空。果然虗空若有实体,则非虗空。既实非虗,自不容其狂华之相,于中有钻出之生起,有钻入之灭去矣。正如汝阿难之身中,又岂容更有一个阿难,于中钻出生起,钻入灭去耶?此则华不从空来明矣。若谓此华不从空来,是瞪目而出者。既从目出,至于还时,亦应从目而入。此纵许其有出有入,亦不斥破。然而即此华之为性也,若果从目而出,则此狂华属眼所生,受眼气分,如子必似母,是故当合亦有能见之性。若有见者,出去既能为华于虗空,旋归自合见能生之眼目。若谓是无见而徒能遮障者,则出去既能障翳其空,旋归自当障翳于眼。又若此华果从目出,则华已出目,当见华时,目应无翳。既然无翳,则便可称清明眼矣。云何必见晴空无华,方号为清明眼耶?是则计从目出者,又不然矣。此上辩妄无实。以华非空来者,喻非无因之自然而生也。非从目出者,喻非因缘和合而有也。以明色阴之幻妄称相,非如如正理,亦非不动真智,但一念妄动而现起也。故结了妄即真云:由是非空来,非目出之故,足知色阴乃是本无自体之虗,循业伪现之妄。以不自目出,则非因缘。不自空来,则非自然。若尔,则是何物而现之耶?是知生即无生,乃非和合之因缘。无生而生,非不和合之自然。以本即是如来藏妙真如性也。 △二、受阴即性。 阿难!譬如有人手足晏安(至)本非因缘非自然性。 此下开一心法为四阴,而此正明受阴,即如来藏性也。受者,领纳为义,谓对违顺俱非之境,而生苦乐舍之三受也。若分而言之,为前五识;合而言之,总为受阴。然必以前五根对前五尘,发起前五识,能领纳违顺离合之境,方为受阴。然不同色阴计内外,此但计实有。今此亦以二处无,从显其虗而非实也。阿难,何谓受阴?譬如有人,手足四支晏然而安静,五体百骸调和而适悦,恍忽浑如忘其有生,且尚不觉其有身,而安知其有受耶?以其双舍违顺之性故也。然其人也,无缘无故,以二手之掌,于彼虗空互相摩擦,则于二手之中,虗妄生起或澁或滑、若冷若热之诸相也。然此受阴,汝当应知,亦复如彼摩空生相者是也。此人喻藏性,晏安调适喻不动,本体无故。摩空喻一念妄动,二执俱生,障蔽真空,妄生诸受,故如澁滑冷暖也。以澁喻三途苦受,滑喻人天乐受,冷喻二乘枯受,热喻权乘荣受也。此上皆明从真起妄,下即辩妄无实。故言阿难,是诸冷暖澁滑之幻触,不是从虗空里出来,亦不是从手掌内钻出。此正双开二途,以显受阴虗妄,是为如是。阿难,若谓此诸幻触从空来者,既能触汝之掌,何不触汝之身乎?且虗空原无分别,亦无选择,不应虗空亦有分别,亦会选择。不去触身,而独来触掌,有此理耶?此则不从空来明矣。若谓此触是从掌而出者,则孤掌亦可以出,应不待合。然未合时,何无冷热诸相,必待合摩而后出耶?又且既从掌出,而此掌合时,则掌知其触出;于此掌离时,则掌亦应知其触入。掌既知入,知连掌之臂腕骨髓之中,应亦知其此触入时踪迹也。何故不知?若必谬谓臂腕骨髓之中,实有能觉之心,知其出而又知其入者,则是自有一物在身中往来,而自触矣。何必更待掌合而知其出,方始要此而名为触耶?是则不从掌出明矣。上乃辩妄无实,下明了妄即真也。是故当知受阴虗妄,本非因缘,非自然性,亦如前释。 △三、想阴即性。 阿难!譬如有人谈说酢梅(至)本非因缘非自然性。 此喻明想阴即如来藏性也。盖想以思想为义,即第六意识,与六尘相应,而成六想,和合积聚,故名想阴。六想者,谓意识着色想色,着声想声,乃至着法想法也。又分别缘虑取像曰想,皆第六识,亦名融通妄想。故曰:阿难!何谓想阴?譬如有人,偶尔闻他谈说酢梅之酸味,则其口中,便有水出。忽然自思,蹋彼悬崖,则足之心,便生酸澁。然此想阴,汝应当知,亦复如彼,闻醋梅而口水,思蹋崖而足酸者是也。此喻一念妄动,而想阴生焉。阿难!如是酢梅之说,所引之水,不从梅酢而生,亦非口入而出也。此正双开二途,以明想妄非实也。若谓此水是从梅醋生者,则梅醋应自谈自出,何待人有是说,而后口中水出耶?然梅醋既无谈说,则此水必不从梅醋生明矣。若谓此水是从口入而出者,则闻醋梅者应合是口,何须更待耳闻醋梅之说而后口中水出耶?口既未闻是说,则此水必不从口入出者明矣。若独耳闻是说故有水者,则此水何不从耳中流出而转从口中流出者何耶?以至想蹋悬崖,则于醋梅之说互相比类而可知也。若曰:此之酸澁不从崖生、不从足入。若崖生者,崖合自想,何待人想?若因足入,足应自想,何待心想?若独心想,此酸澁者何不生于心中而转生于足中耶?若知此水与彼酸澁二处皆无,则幻妄称相明矣。此上辩妄无实,下乃了妄即真。是故当知想阴虗妄,非因缘、非自然,乃如来藏性也。亦例色释可知。 △四行阴即性。 阿难!譬如㬥流波浪相续(至)本非因缘非自然性。 此喻明行阴即如来藏性也。盖行以迁流为义,即是徧行心所之思,以能驱役自心造善不善等故,即是业行。而于百法之中摄法最多,故言色摄十一全,受想各当一,七十三行蕴,八王识蕴收,无为无积聚,不向蕴门摄者是也。虽八识皆有迁流,而末那迁流最胜,以念念不断故。虽八识俱有思,而末那思为最胜,以思量为性故。此阴则当属第七识也。阿难,何谓行阴?譬如㬥流之水,千波万浪,昼夜相续,然而前际之波及后际之浪,各不相逾,互不相越。此明前不待后,后不及前,日夜滔滔,无有间歇。行阴当知亦若㬥流之水者是也。喻真心妄动成藏识心海,复为境风皷动而成。末那则有微细流注,生住异灭,念念不停,其行阴之状如之。此上正明从真起妄,下即辩妄无实。阿难,如是㬥流之性,不是因空而生,亦不因水而有,然亦非是水之本性,此则不即空水矣。亦非离空离水之外有此㬥流,是则不离空水矣。此以空喻真如,水喻藏性,以明行阴不即真如藏性,不离真如藏性也。如是,阿难,若谓此之㬥流是因空而生者,则十方无尽之虗空,应成无尽之㬥流,而世界自然俱受其飘流而沦溺矣。然此虗空无尽,㬥流有尽,则知非因空生明矣。此喻真如藏性常住不动,寂然无尽,以明行阴念念迁变,炽然有尽也。若谓此之㬥流是因水而有者,则此流性应非水性,何故以水性为能有之相,流性为所有之相?今应二相显然明白现在,方可说得因水而有。当如因树有果,而现见能有之树及所有之果,判然可辩,方是因树而有也。设若以此㬥流之性,谓即是水之性者,是水既以浊流为性,则于澄清之时,自应非水之自性矣。此喻行阴因藏性随缘现起,非定有一性,亦非定有二性也。若谓此流性离空离水之外而另有者,然则虗空原无内外也,且离水之外亦无㬥流之性也,此又非离于空水矣。此喻离真如藏性之外,别无行阴之可得矣。若知㬥流非生于空水,亦不离于空水,则妄本无因,皆幻妄称相耳。此上辩妄无实,下即了妄即性,故言是故当知非因缘,非自然,本即是如来藏性也。亦例色释可知。 △五、识阴即性。 阿难!譬如有人取频伽瓶(至)本非因缘非自然性。 此喻明识阴即如来藏性也。盖识以了别为义,虽诸识皆能了别,而此识则通收八海七浪,故称藏识,即受熏持种、舍生趣生、去后来先之主人公也。盖为真如有随缘、不变二义,以真如随缘即为成事无明,而无明体空即为不变真如,所以非一非异而成此藏识者也。固知识阴属第八识矣。阿难,何谓识阴?譬如有人取个频伽鸟形之瓶,塞其两孔,于中盛满虗空,而且擎之千里远行,用此虗空馈饷他国。盖此识阴当知亦如擎空饷远者是也。此中人喻善恶业力,瓶喻无明根身,空喻此无明根身之中有不变真如,此总喻真妄和合而成藏识也。塞其两孔者,以真如未随缘时,则具根本、后得二智,既随缘成识,即闭塞二智而转成二障矣。满中擎空、千里远行者,此喻业牵识走,轮回三界,于六道四生无处不往也。用饷他国者,喻舍前阴而趣后阴也。盖识阴之相如之。此上明从真起妄,下即辩妄无实。此下所辩不言人瓶,但言瓶中之空非彼方来、非此方入者,此正双开二途,正喻此识之性无去无来之相也,正如上来瓶内之空。阿难,若谓此空是从彼方来者,则本瓶中既贮空去,则于彼方置本瓶之地,应当少此一瓶虗空,如何彼方又不少虗空耶?若然,则非彼方持来明矣。若谓瓶中之空是此方入者,既然有入,则必有出。即今开孔倒瓶,应见空出;今既开孔倒瓶,又不见空出,则又定非此方入者明矣。此瓶中之空,无去无来之相,正喻真如不动本体。虽然,随缘在业识根身之中,曾无生灭去来之可得也。然此瓶中小而有限之空,与瓶外大而无尽之空,本无有二,曾无隔碍,亦无欠余。但能猛力碎却此瓶,则浑然是一广大无尽虗空矣。即如一切众生,断除无明业力,识破有为根身,则于十方诸佛所证真空妙理,敌体相对,无二无别,又何有生佛之差殊哉?若知瓶内之空曾无去来,则瓶外之空亦无欠余,则知真性本无生灭去来矣。而有生灭去来者,乃是无明业力妄认根身等法,故有和合妄生,和合妄死耳。即此当知,此之识阴本无生灭去来,而有生灭去来者,不过幻妄称相,其性本是非因缘、非自然,乃如来藏妙真如性也。然在吾人日用之间,一举一动,但生一念,即落五阴。如障隔真性,即是色阴;领纳在心,即是受阴;心缘此理,即是想阴;相续不断,即是行阴;历历分明,即是识阴。此五阴者,举体即是一念;此一念者,举体即是五阴。若依微密观照,照见五阴相空,则聚沫之色即虗,水泡之受何有?阳焰之想非实,芭蕉之行唯空,幻妄之识无住。若然,则究竟坚固之体,不离当处矣。 大佛顶首楞严经宝镜疏卷第二